“師傅..”

男子停住了行走的腳步，低著頭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怎么？”老和尚見弟子停下了腳步，轉過了頭停在了他的面前.

男子雙拳緊握，從嘴中擠出幾個大字，“我不服。”霍然抬頭，看向老和尚的眼光有些許的堅毅，“我還能繼續比試，為什么要說咱們上寺輸了。”

見此場景，老和尚失望的搖了搖頭，嘆出了一口氣，“只不過是場比試罷了，拿得起放得下，看看你現在像什么樣子。”

“可那畢竟是大雷音寺的名額啊，咱們上寺一共才有五個名額，這么一下來就剩下四個了。”男子不依不饒，又插上一嘴butoiu。

每年能去天闕上大雷音寺聽經，是極大的殊榮，只有這些重要的寺廟才有機會，并且一年只給五個名額，整個寺廟可能要上百人，結果就只有五個人能去，本身競爭壓力就大，這回倒好，還賭出去一枚，虧到老家了。

“非也，非也。”老和尚手刀一出，伴隨著一股掌風劈向男子的臉龐，卻在還剩下三寸的時候停住了身形。

突如其來的試探讓男子大驚，別說是沒有防備，就算是有防備，這呼嘯而來的掌風若是劈在自己身上必死無疑。

對于這個招式，男子太熟悉了，這正是剛剛圣女劍術的微縮版。

老和尚掌風化去，手掌慈祥拍了拍男子的肩膀，“如果單論棍法，這圣女自然打不過你。”

轉頭繼續說道，“如果說是這劍法，若不是圣女手下留情，若不是那僅僅是一把木劍，早就從你頭顱之上劈下，這一招便要了你的命數。”

歲數越來，這眼力越好，確實相對于年輕人來說，在他還沒有咂摸過門道的時候，老和尚早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緊忙打住了比試。

這若不是比試，而是正常的廝殺，男子早就人頭落地了。

失望的搖了搖自己年邁的頜面，“比試不在于誰的技藝有多精湛，而是心性。”

“我讓你前來，自然是自認為你的心性在同年之中算是好的，可今天卻正正經經的罰站跟我爭論，唉”一口濁氣探出，老和尚對男子確實有些失望。

“對不起師傅，弟子知錯了。”

了解了與他人之間的差距，男子也就沒再糾結這件事，只是剛才的表現確實太讓老和尚失望了。

“無妨，十日之后跟著你大師兄去參拜大雷音寺吧。”

無畏山寺，佛殿中。

鏡姬抬腿邁進這布滿金佛的大殿，因為早上事端，今天上午應該是不會有人前來參拜了。

此時殿中只有主持拿著一根雞毛撣子，擦拭著昨晚落下來的塵土，“這幾天可睡得好？”

“還行。”鏡姬回道，眼前主持當真是不容易，又要掌管這偌大的佛寺，在自己小時，又要每天抽空悉心照顧，這十五年下來，賀涵早就對自己的加央國沒有些許留戀。

但對著無畏山寺的主持，卻把她當成親爺爺一般對待，能長這么大，有很大一半功勞都是歸功于這無畏山寺的悟道主持。

鏡姬仙眼審視這年邁的主持，他的周身佛光大盛，修了一輩子的佛經，積攢的功德已經超乎了一位凡人的水準，按照這么下去，等主持坐化之日，就是入極樂世界之時。

鏡姬這心中也是削削的好受一點，在極樂世界能有一位親人也是不錯的。

主持放下手中雞毛撣子，目光柔和的看向鏡姬，“及笄過后，不知仙子可否醒來。”

果然不出所料，早在出生之時便被抱走，哪里是因為鏡姬是高僧轉世，只不過是這佛陀降下了旨意罷了。

“不論我是仙是佛，您終究是我的長輩。”

鏡姬心中一動，彎腰恭敬的向著主持拜去，而這一拜用的不是這西方的禮數，而是天宮之上的方法。

見這禮數，老主持也便看出現在的賀涵已經繼承了仙子的記憶，不過剛才仙子說的一番話，讓他心中暖暖的，這十五年的含辛茹苦沒白貢獻。

“好孩子。”

手掌撫摸在鏡姬的頭上，還是從前那般順滑和親切，“今日這門外的少年，你有什么評價么？”

“是塊練武的材料，但不是個修佛的材料。”

鏡姬腦中回想了一下這男子的特征，便脫口而出。

確實，這男子不應該修佛，舉手投足之間出來的氣場不是佛家那種淡然清高，而是一股不服輸不認命的氣節。

這種氣節若是放在練功上，是塊上好的璞玉，但若是修這種高處不勝寒的佛法，就算了吧。

“十日之后，大雷音寺請眾僧聽經。”

雙手合十，表情有些神往，“起初并不舍得你去，一是你太小，二是你剛剛及笄，正是青春年華，我雖然一心向佛，但還是斬不斷這塵世中的情絲，我早就把你看做了我自己的孫女，與其在佛寺度過一生，我更希望你下山去好好體驗這大千世界。”

鏡姬心中悸動不已，一股暖流沖到心田，這種感覺自己已經好久好久沒有體會過了，真的是好久了，久到已經快要忘卻了，誠然自己也是修仙飛升，但這修道之人壽命本就比常人命硬。

等到幡然醒悟時，早就化作一攤白骨，后悔都來不及。

“不過現在看來，既然仙子已經繼承了往日的記憶，這大雷音寺是非去不可了。”又轉過身向著正中的釋迦摩尼金像拜去，“也正好了卻了我這一生最大的羈絆，惡魔陀佛~”

雙腿盤坐在玉蒲之上，默念起經文。

鏡姬也不是不識趣之人，老人這一番下來，坐下即入定，看破了這萬千紅塵，自然德道超生，鏡姬恢復記憶以后，第一次雙手合十，嘴中說出，“阿彌陀佛。”

便轉身離去，不帶走一絲塵灰，瀟瀟灑灑進堂去，孑孑然然出堂來。

夜幕降臨，翻過這無畏山寺的墻頭，就是這大片山林，樹林陰翳，密不透光。

鏡姬走在其中，四下望去并沒發現其他人，便抬頭喊去，“出來了，出來了，太陽照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