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天注定不同,康新燁穿著素色小方格花紋高定西裝套裝坐在她對面,高大的身形、裁剪合體的衣服、出眾的容貌和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一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落在這一桌,從初中起就是這樣,只要有他在的地方,他就是眾人目光的焦點,他自己似乎也很享受這種萬眾矚目的感覺,明騷的白羊座和她這種悶騷的摩羯座真是哪里都不契合。
康新燁看著陳璧面前的一次性餐具,“你晚餐就吃這個?我帶你去吃西餐。”
陳璧冷冷道:“欣賞不了,謝謝。”
她這冷淡的態度可不像是面對這老同學,反而像是見到了什么有不世之仇的仇敵,要不是初中時吃了太多次癟,康新燁感覺自己肯定無法忍受,他想了想,問了個不會太超過的問題,“你現在在做什么工作,如果我沒記錯,你也27了。”
陳璧最討厭和人談起這種私事,“無業游民,比不上你這種大老板。”
康新燁振了振衣袖,“不是吧?文學系的大才女,雙學士居然是無業游民,那你來我的星影來上班吧,老同學么。”
無形的煩躁涌上,幾乎要將陳璧淹沒,她放下筷子,“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
康新燁看她要走,閑閑跟在身后,陳璧進了單元門,狹窄的樓道里響起兩道輕重各異的腳步聲,“你跟著我做什么?”
康新燁轉了轉車鑰匙,“我忘記拿家門鑰匙了,而且手機也沒帶,現在沒地方去。”
陳璧停住要開門的手,樓道燈適時暗下來,她白凈的面龐隱沒在一片黑暗之中,尷尬的空氣之中,她語氣意味不明地道:“你可以住在那藍家,以她的身家,房子肯定不小,難道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康新燁倚在墻上,“那藍是模特出道,但不是專業的,現在公司想捧她拍電視劇,她家周圍全是狗仔,萬一拍到我怎么辦?老板夜宿員工家,傳出去多不好聽啊?”而且,他敲了敲江詩丹頓星空表,“都八點多了,老同學,你不用這么絕情吧?”
陳璧頭疼地看著他這副賴定自己的模樣,認命似的嘆息一聲,打開了門。
這個房子是陳璧父母給付了首付,現在她自己一個月支付三千的房貸,打開玄關的燈,陳璧脫下皮鞋,拿了一雙棉布拖鞋給康新燁。
康新燁試了試,意外地合腳,可是一個單身女性哪里來的男式拖鞋?他下意識想到了剛才的男人,眸中染上不悅。
屋內的裝修很簡單,一室一廳,一眼就可以看清全部,木制的雙層單人床,一臺宏碁電腦放在床邊的木桌上,臥室的對面就是廚房和衛生間,鋪著淺藍瓷磚,顯得格外清潔干凈,卻又有些孤冷。
陳璧將沙發從床下抽了出來,言簡意賅地說了一個字:“坐。”
這對康新燁而言是全新的體驗,這個房間不過60平米,可是處處都透著一股溫馨而舒適的感覺,他打了個呵欠,意外地走了困。
陳璧抱了一床被子出來,“你在下面,我在上面。”
她這種感情經歷像白紙一樣的人自然不知道這樣一句話,落在康新燁這樣的人耳朵里是怎樣曖昧的意思,他挑眉道:“為什么不是我在上面?”
陳璧扔下被子,冷著臉道:“這是我家,要么就聽話,要么就出去。”
康新燁聳了聳肩,“OK,客隨主便,”他脫下大衣和西裝外套,閑閑解開襯衫的兩顆扣子,露出麥色的精壯胸膛,突發奇想,“讓我用下你的浴室唄?”
陳璧眼尖地看到上面曖昧的紅痕,心理性的潔癖讓她更加郁結,她將自己的被子抱了起來,“隨便。”
康新燁走到她身后,將被子抽走,輕而易舉地扔到了上鋪,“家里有個人時,能不能習慣性地用用?”
陳璧沒有習慣性地用用,反而習慣性地開始嫌惡自己,康新燁自己愿意進來是他的問題,可自己同意他進來其實是自己的私心,而一個單身女性把一個有女朋友的男人帶回家,這樣確實很不道德,她眉間的褶皺更深,甚至開始有了反胃惡心的情況,身體的不適直接影響到了心情,她沉下了臉,“我是不習慣用別人的,那你要不出去?”
康新燁抬手,做出投降的動作,“我去洗澡。”
浴室花灑被打開,淅淅瀝瀝的水聲傳來,隔著帶花紋的浴室玻璃能隱隱約約地看到一具高大結實的男子軀體,陳璧穿著衣服,將自己裹在棉被里,恨不得聽覺視覺觸覺都被閉塞,將這些能煩擾她的因素排除在外。
黑暗之中,摸索到了手機,插上耳機,略顯哀傷的樂聲在耳邊奏響,陳璧緊閉雙眸,思緒混亂。
那是剛剛分班的夏天,蟬鳴聲聲,19班作為被學校寄予厚望的特重點班,每個在這個班里的學生都是很拼命在學習,雪片一樣的卷子發下來,老師只挑最難的題在講,其余的都是自己對答案,每隔兩個星期一次測試,誓要將這45個花季少年少女鍛煉成經歷過千錘百煉的老油條。
陳璧趴在桌上,筆尖沙沙游走在卷面上,她總是這副軟趴趴沒骨頭的樣子,也不畏懼人言,溫柔嫻靜的物理王老師走進來,敲了敲多媒體柜,“下午放學后,全班去實驗室,周老師帶大家做中考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