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棠本來已經有點迷迷糊糊的了，聞言瞬間驚醒。

“你說什么？！”顧棠瞪著眼前的小二，強忍住想要掐死對方的沖動。

“這位客官，我們也很無奈啊！您也知道，咱們瀟南鎮最近在召開四年一度的比武大會的前期資格賽，前來參賽和觀賽的人很多，能剩下一間房已經很不容易了。若不是原定這間房的客人今天下午被淘汰剛退的房，連這一間都沒有了。你們不要，還有很多人等著住呢。”

顧棠抽了抽嘴角，無語凝噎。

武林大會他是知道的，每四年舉辦一次。除了實力強大諸如浮屠山等在江湖上排名前五的門派可以挑選五人直接晉級外，其他人想要參加，就必須先通過前期資格賽。畢竟，全江湖的人那么多，不可能什么阿貓阿狗都上臺去比試一番，不然一屆下來就是十年也打不完。

如今看來，這個鎮子是前期資格賽的海選場地之一，那么人多是也是必然的了。

秦空皺皺眉頭道：“算了，就這一間吧。”邊說邊開始往外掏銀子。

顧棠連忙按住他的手：“師兄，這不行啊……”

秦空挑眉：“怎么不行了，師弟莫不是嫌棄師兄？”

“不是不是，那是因為……”

“因為什么？”

因為我是女的啊！顧棠欲哭無淚。現在說自己是女的會不會被掐死？而且浮屠山貌似不收女弟子的……

“因為我喜歡男的！師兄你這么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和我一起睡我會把持不住的！”顧棠心一橫，閉上眼睛，像怕自己后悔一般以極快的語速高聲說道，以至于她沒有看到秦空臉上一閃而逝的戲謔的表情。

顧棠：“……”（該死的，這什么爛借口啊啊啊啊啊！）

小二：“……”（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圍觀群眾：“……”（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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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秦空坐在床上看著被顧棠放置在床板兒正中央的銅盆，有些發懵。

躺在床里側的顧棠尷尬地笑了笑：“師兄，我仔細想了想，我們彼此之間還是適當地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安全。”

人字號的房間又小又窄，這張床更是不用說，若中間沒有什么東西阻擋，他們兩個并排躺著幾乎要粘到一起去了，顧棠實在是不放心。

她可不認為，她和秦空這幾天的交情能保證她在身份敗露時不被追殺。

“哦？”秦空挑了挑眉，曖昧地笑道：“如果師弟真的把持不住的話，師兄受點委屈也是可以的喔。”

顧棠干巴巴地假笑兩聲：“……多謝師兄厚愛。”

夜已過半。

顧棠敞著腿，呈一個“大”字仰躺在床上，睡姿何其不雅觀。床中央被她拿來做分界線的銅盆早不知道被她踢到哪個旮旯里去了。

窗前負手站立著一名男子，身姿挺拔，容貌俊雅。他眺望著窗外浮屠山所在的方向，月光撒在他身上，在他周身鍍上了一層淡淡的光暈，如遺世獨立的嫡仙一般，顯得清冷又孤傲。

他回過身來，看著床上睡得跟死豬一樣，嘴角還留著哈喇子的顧棠，搖了搖頭無聲地笑了笑。

“早先防備得跟什么似的，睡著了倒是不怕了。”

顧棠在睡夢中咂了咂嘴，翻個身繼續睡。

他俯下身，為她攏了攏微亂的鬢角，又動作輕柔地給她掖好被角，凝神注視了她片刻，輕輕拉起她右手邊的衣袖，望著手腕上細膩白皙的地方，怔怔出神。

那上面什么也沒有，更沒有他前些日子看到的海棠花印記。

回過神后，秦空又為她拉好衣袖，這才輕手輕腳地從窗戶口掠出客棧。

客棧后的暗巷里，早已有人恭候多時。

見他來了，候在暗處的黑衣人現身，矮身單膝下跪，恭敬道：“參見教主。”

秦空沉聲問道：“如何？”

“回教主。是天涯門和汝堂的人。另外還有一部分暫未追查出結果。我們懷疑，有血色教的人插手。”

秦空冷哼一聲，瞇著眼睛道：“這些年我忙找人，沒怎么去搭理他們，看來，有人耐不住寂寞，皮癢了啊。”

“教主請吩咐。”

秦空神色冷漠得幾近結冰，他面無表情道：“去把天涯門挑了，轉告汝堂堂主，殺人比調教人更容易，我這人一向沒什么耐性。其他的，繼續追查，多留意一下血色教的動靜，但是不要打草驚蛇。”

“是。另外，關于顧姑娘的背景，她來自浮蘆山，是她師父從河邊撿回來的棄嬰。她的師父是江湖人稱‘山民神醫’的顧山鳴，今年八月中剛逝世。顧姑娘此前從未下山，她此行是要下山投靠三年前出師、現居楊州的大師兄的。關于她的大師兄，地組還在追查。”回答完，秦空沒讓他退下，他也就恭敬地跪在地上等待秦空的其他命令。

好半晌，秦空才繼續道：“繼續查，關于她的身世……著重查查她與柳小棠的關系。”

柳小棠……那不是教主的……

黑衣人一怔：“是。”

秦空擺擺手，黑衣人見狀道：“屬下告退。”

一陣風吹過，此處空空蕩蕩的沒有任何人的身影，仿佛剛剛的一切，都不曾存在過。

次日早，顧棠一睜開眼，看到的便是秦空一張如畫的臉。

薄薄的陽光鋪撒在他熟睡的臉上，透過長而濃密的睫毛在他臉上留下了淡淡的剪影，格外好看。

平日里的他總是嬉皮笑臉吊兒郎當的沒個正經樣兒，只有在辦正事時才會偶爾露出認真肅穆的神色。而像現在這樣安靜乖巧的樣子她還是第一次見，不知不覺就盯著他看了很久。

直到——

閉著眼睛的秦某人認真道：“師弟這是把持不住了嗎？唔，雖然現在是白天……但是師兄已經準備好了，師弟你來吧！”邊說還邊擺出一副大義赴死的神情。

顧棠小臉一紅又一囧，敢情她這盯了人家半天他早就已經知道了，知道了干嗎還作出這個反應嘛，羞死人了……

“那啥，師兄天亮了就快起來吧。”裝做聽不見秦空那句不像樣的混話，顧棠雙手一撐床板，利落起身。

秦空挑了挑眉睜開眼，正好看見顧棠紅彤彤的耳尖和故作鎮定的臉龐。在心底里無聲地笑了笑，也不再逗她了，隨她一起起身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