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外,世界已經陷入了黑暗,黑云徹底吞沒了太陽,將整個世界納入了黑暗的版圖。
若說還有什么光亮能給人們稍稍照亮奔逃回家的道路,那就是沉水江了。
此時的沉水江浪濤無窮,直欲崩天,每一個浪花上涌人們都覺得它似乎能沖上比肩日月的高度,詭異的是所有的江水都發著清亮的紅光,沒有邪魅,只是簡單、清亮,若是詢問不懂事的稚童,他會告訴你這和平日的陽光沒什么分別,只是不夠溫暖、稍微暗淡了些而已。
慶幸的是血浪滔天卻沒有濺上陸地半點,此時沿江的猩紅石柱各自發出神異光輝,連綿成片形成光幕,牢牢護住了這方土地。
羅布世界的所有人第一次真心感謝萬惡的四大家族,感謝在他們的奴役下用無數生命堆出來的沿江紅色石柱,不然今天大概就是羅布世界絕滅的時候。
羅布世界無數普通人狼狽而瘋狂的逃回家中,關上房門,躲著角落里瑟瑟發抖,或者是痛哭流涕。雖然都知道這房門毫無用處,但這是他們能做到的全部,剩下的就是等待命運的降臨了!
羅布世界極西之地,這是一個和留仙郡隔了無數郡城與十萬里妖瘴的地方。
因為沉水江從這里流出,所以羅布世界的版圖就到這里終止,所以,這里是羅布世界西向的盡頭,常年大霧彌漫,生靈止步,即便是統御萬千妖魅的大妖毒龍也不敢輕易涉足。
忽然,這極西之地一座山頭的白熾光芒大盛,盛烈的光芒竟然剎那將山頭大霧驅散了大半,一時間山頭流光溢彩,轟鳴不絕。
半晌,光芒徐徐減弱,一時間大霧還沒有蔓延過來,可以清晰的看到山體是一塊完整的褐色巨石,巨石渾圓高聳,如一巨柱,上擎高天。
在褐色山體的頂端,也正是剛才劇烈光芒的發源地,似乎有著一處宏大的圓形祭壇,隨著最后一道光芒斂去祭壇上一道約摸十來米高的光芒門戶終于形成,伴隨著一道沉悶的轟鳴聲,門戶緩緩開啟,如同真實的巨門開啟。
四道人影陸續走出。
一文士青衫,劍眉星目,風度翩翩。
一耄耋老者,上身佝僂,一襲黑衣拖地半尺有余,枯瘦的臉上皺巴巴的鷹鉤鼻尤為惹人注目。
一紅妝少婦,姿色妖艷,體態曼妙,蓮步款款,搖曳生姿,纖手輕搖一秀女團扇,香風陣陣,細看之下團扇所繪秀女竟和其本人有七八分相似。
隨后走出的則是一鐵塔巨漢,環眼黑面,就如一怒目金剛。
四人走出之后,門戶突然輕輕晃動,伴隨吱呀呀的聲響,有幾分要崩開的意思。
四人相顧變色,各自退開幾步,讓開道路。
終于,門戶還是穩住了,沒有崩開,巨大的黑影一閃,祭壇上突兀的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周身漆黑如墨,似巨蟒卻額生獨角、腹有一爪,似黑龍卻蛇信頻吐,周身也并無龍鱗,這巨物只是往這一放就將堪稱宏偉的祭壇占去了大半。
先前出來的四人各自面色凝重,老者、少婦、壯漢更是再退一步,做出了防御的姿態。
中年文士適時發聲道:“恭喜毒龍道兄再進一步,成龍之日不遠了,真是可喜可賀。”
“呵呵呵呵,真是恭喜毒龍道兄了,不知何日成龍,小妹好來觀禮,見識見識這羅布世界的頭等盛事呢?!奔t妝少婦團扇掩唇,眼波迷蒙,嬌滴滴的說道。
那黑蟒先與文士略微點頭,然后看向紅妝少婦,不見蟒口張合,聲浪卻是滾滾傳出,“羅老夫人莫急,本座成龍之日怎能不和夫人把酒言歡,本座可想你得緊呢!盛事當前,美人作伴,乃是本座畢生所愿,哈哈哈哈!”
老者和巨漢始終嚴陣以待,未發一言。
聽到這個“老”字紅妝少婦柳眉微蹙,面色不悅,一甩團扇轉身望向沉水江源頭,那里是一座骨山聳入云天,山名天齊,終年骨火翻騰,蒸云焚天,正是這滔天大霧的源頭,而此處的沉水江一分為二,各自繞開這擎天石山,奔流而下。
詭異的是別處的沉水江血浪滔天,萬丈狂瀾,此處的沉水江卻是清澈見底,風平浪靜!
“何人!”“大膽!”青衫文士和那道號毒龍的黑蟒幾乎同時呵斥出聲,紅妝少婦反應稍慢,卻也是在文士與毒龍話音半落前就豁然轉身,團扇輕揚,團扇上早已不見了秀女蹤影,代之以一頭雪白靈狐,八尾。
老者與巨漢則是慢上了許多,聽到了呵斥之聲才各自爆退,如驚弓之鳥,元氣鼔蕩已經是護住了周身要害。
此時,毒龍出來后已經要徐徐關閉的門戶再次發出吱呀呀的聲響,比上一次更加劇烈,似乎隨時要蹦碎了去。
門戶緩緩打開,一位看起來干瘦的黑衣蒙面人緩步走出,輕聲說道:“別緊張嘛,我只是順路過來看看?!甭曇粼幃惖募饧?、稚嫩。
“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下九流貨色,也配來這里看看?識相的就趕緊滾回去!”壯漢口快,首先呵斥試探,周身卻繃的更加緊了。
“呵。”蒙面之人一聲輕笑,“你兩可別再退了,出了這承天壇,以你們的修為可堅持不過一刻鐘哦?!泵擅嫒寺曇羝降?,氣勢卻是猛然外放,這驟然爆發的威勢竟然是直接壓過了文士與毒龍。
好在文士和毒龍立刻聯手才緩緩持平。
四人和毒龍都是嚴肅的看著這后來的蒙面人,羅布世界何時多了這么一尊大神?他們竟然毫無所知!
不知不覺,大霧又圍攏了上來,承天壇不復可視。
……
沉水江底,陳小志還在舍命的奔行!
一路行來這江底好像無邊無際,雖然還沒有發現什么危險生物,可就單單是上層腐尸掉落的骨塊和鱗片就給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目前為止已經三次被骨塊擊中,另一次上方麒麟尸體的鱗甲斜斜的滑落下來,宛若開天的巨斧,差點將陳小志整條左臂卸下,即便是躲避的及時也留下了巨大的傷口,殷紅的血水長流,染紅了念珠,然后繼續滴落在江底上。
而最可怕的是陳小志發現身外的金色光圈已經縮小,勉強維持在身外兩尺距離,搖搖欲墜。
這真如一柄已經觸到頭皮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生死只在一瞬間,十萬火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