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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驚雷

長亭中,宋毅木然的坐著。石桌上,擺放著數(shù)個空空的酒壺,兩個小小的酒杯。喝下如此多的酒,宋毅已經(jīng)有些醉了,朦朦朧朧中,之前一杯杯喝酒的場景依舊沒有散去。但終究是走了啊,宋毅嘆道。

趙偉去參軍,這個消息宋毅數(shù)日前就知道了,即便心里有了準(zhǔn)備,當(dāng)這一刻真正來臨的那一刻,宋毅還是感覺心里堵堵的。整整送別的一個上午,兩個人發(fā)瘋般的喝酒,行酒令,那架勢仿佛兩人是狹路相逢,殺紅了眼的仇人。

終究離開的時間到了,千分不舍,萬分眷戀終究化為一句簡單的,兄弟保重,再無他話。

大周國的局勢如何,只關(guān)注自己身邊事普通人會看不清,生活頗為安逸,鮮有盜賊騷擾的流云城人更看不清,但宋毅卻洞若觀火。大周朝農(nóng)業(yè)發(fā)達(dá),單就糧食的產(chǎn)量來看,的確無比巨大。但官府的剝削,沉重的賦稅,地主老爺?shù)膲浩龋屪愿r(nóng),佃戶們生活的水深火熱,流民無數(shù)。而沒有餓死的流民大部分去做了盜賊,縱觀整個整個大周國,各地盜賊紛起,官府鎮(zhèn)壓了一批又一批。不得不說,以武立國的大周朝軍隊確實厲害,鎮(zhèn)壓各地盜賊幾乎是易如反掌。但盜賊就像遍地的小草,無論官府用招安,恐嚇,甚至直接派兵鎮(zhèn)壓等任何方式,都會春風(fēng)吹又生。到現(xiàn)在,盜賊也不完全像以前那般是群沒有一戰(zhàn)之力的烏合之眾了,一些地方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連當(dāng)?shù)毓俑碱^痛的悍匪。

但事情遠(yuǎn)非僅此而已了,帝國北部的蒙古看南面的大周,真的就像餓狼看一塊肥肉。好在蒙古那邊生產(chǎn)力相當(dāng)落后,而且各個部落內(nèi)斗不止,對大周構(gòu)不成直接威脅。但邊境蒙古小股部隊的侵襲,掠奪,卻是常有之事。南部的大齊與北部的大周,是老冤家了,幾乎年年有小戰(zhàn),數(shù)年一大戰(zhàn)。

大周的軍隊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指哪打哪,所向披靡了。官兵中老兵油子,論資排輩的現(xiàn)象開始出現(xiàn),但這不是真正讓官兵戰(zhàn)力下降的因素。真正的問題是軍隊將領(lǐng)中出現(xiàn)了派系之爭。如今的朝堂可真是一鍋爛粥。當(dāng)今圣上年老昏庸,大臣擁戴不同皇子即位,出現(xiàn)“太子黨”,“壽王黨”等黨派,而軍隊也因為聽命不同皇子內(nèi)部開始分裂,明里暗里爆發(fā)沖突,絞盡腦汁削弱對方。

趙偉是有志向的,他要在軍中立軍功,做能夠統(tǒng)領(lǐng)一方的將領(lǐng)。這才是宋毅真正擔(dān)心的。若是趙偉沒有目標(biāo),在軍中混日子,宋毅倒不擔(dān)心。他要軍功,意味著他或去邊疆戰(zhàn)場,或者參加剿匪,換句話說,他每天都要刀尖舔血,今天還活蹦亂跳,明天可能就是一具尸體!更何況軍中派系的林立,一不小心可能就成了上面的犧牲品,而趙偉又是那般耿直,不知變通。

擔(dān)憂歸擔(dān)憂,宋毅不可能去阻止他參軍,畢竟參軍做將軍,是他從小的夢想。宋毅也只能把自己所有的看法化作書信一封,叮囑他小心小心再小心罷了。

“阿虎,走吧,我們該去韓家談他們的這筆生意了。”宋毅最后抬眼看了一下趙偉離開的方向,轉(zhuǎn)身離開。

”靖伯伯,咱家的生意你要和誰做啊?“梅香來到韓府,對韓靖簡單行禮后,直接開門見山的說道。

韓靖看著梅香,又向旁邊看了看憋著笑的幾位韓家族人,哈哈大笑,”香香有點心急了呀。“又對身旁的幾人說道:“看來我們的香香早就不屬于我們這群老家伙嘍。”

確實是梅香心急了,受著良好的家族教育,有著相當(dāng)高涵養(yǎng)的梅香,這次輕易就表現(xiàn)了自己的關(guān)注所在,而且是對著自己的長輩,作為女子,確實是有些失禮了。

梅香臉一紅,有些嗔怪的叫道:”靖伯伯。“

”好好好,香香的面子伯伯還是給的。“韓靖哈哈大笑,說道。

在韓府大門外,宋毅自危機爆發(fā)來,第一次見到了宋光義。二人自馬車上下來,遠(yuǎn)遠(yuǎn)的就望見了對方。

“二伯身體可好?”在門口,宋毅對宋光義恭敬的行禮,開口問道。

“嗯,你父親呢?”

“父親身體無恙,說來還要感謝二伯當(dāng)時手下留情啊。”

“畢竟是親兄弟,目的達(dá)到便罷了,不必過于下狠手。”

“侄兒可不會對二伯手下留情,畢竟我們兩家現(xiàn)在是在競爭。”

“盡管出手便是,二伯自然不會留手。”宋光義似在羨慕,又似在喟嘆:“大哥生了個好兒子啊。”

宋毅和宋光義的談話,簡單卻是飽含感情。之前因為互相有隔閡的緣故,兩人并不親密;如今徹底翻臉,反倒讓兩人見面時,沒了之前的諸多顧忌。親情畢竟是在的,互相關(guān)心一下,不會顯得矯情,反而顯得禮貌。此刻過后,生意場上相見,依舊針尖對麥芒,寸土不讓。

韓府大堂。韓靖坐在主位,兩邊分別是宋光義和宋毅以及兩家的掌柜。讓宋毅驚訝的是,梅香就站在韓靖身旁站立著,雖然知道梅香和韓靖有著親緣關(guān)系,但此時出現(xiàn),就有些耐人尋味了。宋光義自然知道宋毅和梅香之間的微妙關(guān)系,看到梅香,他心中也是一驚,怕因為她的緣故,大大減少自己這邊拿下這個生意的機會。

“高堂身體可好?”韓靖最先開口,問道。

“勞韓伯伯掛念,家父身體無恙。”宋毅回答道。

“那看來宋明義那老家伙這是要甩手不干了啊,把家族的事情全部扔給你了。”

“韓伯伯言重了,家父只是想磨煉一下侄兒罷了。”

韓敬點了點頭,開口說道:“二位,我就開始進(jìn)入正題了。我們韓家的酒坊現(xiàn)在需要采購一批糧食,兩家都是咱華云城的賣糧大戶,那么兩家誰給的價錢公道,我們韓家就采購誰家的了。”

此話一出,兩側(cè)的人臉色都發(fā)生了變化。宋毅那邊的掌柜臉色一緊,宋光義那邊的掌柜一喜,但宋毅和宋光義想的就不單單是這些了?價格在生意中固然重要,但任何生意的做成,考慮的絕不僅僅是價格的因素,還有其他的諸多因素。韓靖用價錢作為采購標(biāo)準(zhǔn),毋寧說是直接選擇了宋光義那邊了。難道他們之前就達(dá)成了合作?既然如此又為何要進(jìn)行這場競標(biāo),純粹是走個形式?他難道就不怕將自己這邊得罪死?或者說,韓靖背后有什么企圖?而宋光義也有些奇怪,韓靖為何要這樣幫自己呢?自己不記得之前與他有什么善緣啊。

“靖伯。”一旁的梅香也有點急了,不是說好幫宋毅哥哥的嘛,連忙湊到他的耳邊撒嬌道。

韓靖沖她搖了搖頭,然后問道:“兩位,考慮好可以給我的最低價了嗎?”

“我們可以一斗四十九錢。”宋光義說道。

“抱歉,韓伯伯,我們這邊的最低價是一斗五十錢。”宋毅開口說道。

“那看來我只能選擇光義家的糧食嘍。”韓靖聲音略帶調(diào)侃又神神秘秘的說道,“不過宋毅賢侄你也不是沒有機會的,只要你能接受伯伯的一個大禮,伯伯馬上把這個生意和你們做,而且相信光義兄也不會反對的。”

終于說正事了,宋毅和宋光義心中都冷哼一聲。宋毅微笑問道:“伯伯說的大禮是?”

“娶了梅香。”韓靖倒是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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