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乘殿。
張廣庭看著已經病入膏肓的蕭建成還在批閱奏章,忍不住說道:“皇上,您就別看奏章了,休息一會兒吧。”
蕭建成皺著眉頭,腦袋還隱隱作痛,一只手強支著身體,一只手拿著御筆不停地寫著,嘆了一口氣:“唉,不看不行啊,逸兒到底是年輕,沒有什么經驗,朕再不看著點兒,這東黎國可就不知道成了誰的天下了。”
張廣庭知道在說什么也無益,只得閉口不言,退在一旁,默默看著蕭建成。
過了許久,蕭建成終于批閱完了奏章,正轉過頭,笑著準備和張廣庭說話,突然兩眼一黑、意識全無,暈了過去。
“皇上。”張廣庭嚇得立馬跑了過來,大聲呼喊。
不一會兒,龍乘殿就又像昨日一般熱鬧了。
太后、張貴妃、蕭景軒、蕭景逸、蕭景晨圍了滿滿一屋子,屋外還有好些個妃嬪。
太后首先問道:“怎么樣了,怎么好好的走暈倒了?”
許太醫輕輕放下蕭建成的手腕,拱了拱手,恭敬地對太后說:
“回太后娘娘,皇上本來情況已經很嚴重了,再加上勞累過度,恐怕……恐怕是無力回天了。”
一聽太醫這么說,張廣庭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早知道皇上批閱奏章時,自己可是在場的,如今皇上生死未卜,要是太后怪罪下來,自己的小命也就完了。
看著眼前再度昏迷的蕭建成,太后十分著急:“這……這皇上怎么這么不知道愛惜自己的身子啊。”
“張廣庭你是怎么伺候的,怎么不說勸著點!”
果然,太后還是把責任指向了一旁張廣庭。
“奴才,奴才饒命。”張廣庭知道此時沒有人能為自己說情,看太后的樣子,也只是教訓自己幾句,裝裝樣子,所以干脆直接跪倒在地認罪。
太后別有深意的看了張廣庭一眼,開口道:“起來吧,不怕饒了皇帝清凈。”
“是,是。”張廣庭急忙點頭,退到了一邊。
太后又問道:“那……那皇上什么時候能醒過來?”
“這……就要看今晚了。”
太后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歷經兇險的她自然能夠冷靜面對。
相反,張貴妃就沒有那么冷靜了,心中十分焦急,她不知道蕭建成是否已經留下了旨意,留下了又再哪,沒留下他是否還會醒來。
三個皇子中蕭景軒是最鎮定的,想著自己身為嫡長子,不能方寸大亂,要為兩個弟弟做表率。
蕭景逸看起來有些無精打采的,這些天他經歷了不少,眼前躺著的這個男人,明明昨天還和自己面對面的說話,如今卻躺在那里一動不動。
蕭景晨明顯受到了驚嚇,蕭建成雖說對自己從小就十分嚴格,但也在自己身上傾灑了不少的心血,如今聽此噩耗,他怎么能不難受呢。
一行人有等了一會兒,蕭建成還是沒有蘇醒的痕跡。
張貴妃看到太后有些酸疼的眨了眨眼,立馬說道:“太后,要不您先到偏殿休息,等皇上醒了,再派人請您過來。”
太后知道張貴妃的小心思,卻也沒有點破,點了點頭,說:“也好,那就麻煩張貴妃了。”
張貴妃急忙搖頭,說:“不麻煩,不麻煩,是臣妾應該做的。”
太后看了張貴妃一眼,走了。
“大皇子,你們也下去休息吧,這里有我就行。”張貴妃知道只要說服了蕭景軒,其他的兩個自然而然就會聽自己的了。
蕭景軒怎么會把這么好的機會讓給張貴妃呢,自然是寸步不離地守在蕭建成的床前了:“兒臣不累,在這兒守著父皇吧,不如娘娘先去休息吧。”
被蕭景軒噎了這么一句,張貴妃臉上有些掛不住了,沒在說話,紅著臉站在一旁,用長長的指甲摳著手。
站在最后的蕭景晨也支出身子,對張貴妃說:“就是,額娘,您先去休息吧,這兒有我們幾個就夠了。”
“閉嘴。”張貴妃氣不打一出來,直接爆了粗口。內心對這個兒子實在是吐槽了千萬次,不知道自己這么籌謀是為了誰呢,不僅不能提供任何助力,反而還來拆臺,真真是庸碌。
三人均看向張貴妃,張貴妃臉色一沉,隨即又笑著說:
“晨兒你這是說的什么話,我當然得守在你父皇的床前了。”
蕭景軒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之意,這張貴妃未免也太心急。
蕭景逸倒是低著頭,面無表情。
突然,蕭建成緊閉的雙眼微微開啟,艱難地開口:“晨兒。”聲音沙啞難聽。
“父皇。”蕭景晨見父皇醒過來第一件事就是叫自己,心中十分感動,看著父皇虛弱的樣子,忍不住眼淚都下來了。
蕭建成笑著費力地抬起手給蕭景晨擦了擦眼淚,安慰道:“晨兒不哭,父皇在這兒呢,不怕!”
聽蕭建成這么一說,蕭景晨的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泣不成聲地說:“父皇……父皇對兒臣悉心養育,兒臣卻如此……如此頑劣,不求上進,實在是辜負父皇對兒臣的一片恩情,兒臣實在是……實在是該死。”
蕭建成眼中也含著淚,笑著說:“我的晨兒長大了,懂事了。”
眾人見此,也都低下了頭。
蕭建成看向蕭景逸,沖他招招手,示意他們也過來:“來,逸兒、軒兒你們也過來。”
蕭建成把三人的手放在一起,鄭重地對三人說說:“你們一定要守好東黎國,嗯,知道了嗎?”眼睛卻是看著蕭景逸的。
蕭景軒立刻回答道:“父皇請放心。我們兄弟三人一定齊心協力,保衛東黎。”
“嗯,好。”蕭建成點了點頭,眼神卻飄向蕭景逸。
見蕭景逸也點了點頭,蕭建成這才松了口氣。
“你們先下去吧。”蕭建成低聲說道。
“這……”蕭景軒顯然不愿這時候離開。
“下去吧。”
“是。”縱使不情愿,蕭景軒還是隨著兩人退下了。
“你也下去吧。”蕭建成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張貴妃,說道,聽不出喜怒。
“臣妾陪著皇上吧。”張貴妃當然并不愿走。
蕭建成加重了語氣,忍不住咳嗽起來:“讓你走就走。”
“是,是。”張貴妃立馬行禮,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