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張廣庭就帶著蕭景逸來到了龍乘殿。
蕭景逸一進來,就聞到了十分濃郁的香味,濃的讓他感覺頭有些發蒙。
忍不住趁著張廣庭轉過身去沒注意,偷偷用手遮住了鼻子,深吸了一口氣,這才感覺好了點。
“兒臣參見父皇。”蕭景逸上前一步行禮。
“逸兒不必多禮。”
“謝父皇。”
“坐吧。”蕭建成抬手請蕭景逸坐下。
蕭景逸點了點頭,坐在了蕭建成下方的位置上。
兩人就這么面對面的坐著,就像是把兩個不熟悉的人強塞在一起,空氣中有一絲尷尬。
蕭建成訕訕的先開口問道:“逸兒,最近感覺怎么樣?學業可還跟的上?”
“嗯,勞父皇掛心了,兒臣一切都好,學業也能跟的上。”
依舊是一切都好四個字,蕭景逸對于蕭建成例行公事的詢問,也是采取一種公事公辦的態度。
兩人之間的關系談不上父子,也算不上君臣。更像是兩個只有點頭之交的
對于蕭建成來說,他無法容忍蕭景逸的出身,不愿與其親近,卻又因此對其心懷愧疚。對于蕭景逸來說,他一方面痛恨父皇的冷漠,另一方面又渴望得到來自父親的關心。
兩個人之間就像是打著一個死結一樣,解不開、繞不過。
“那就好。”蕭建成有些失落,但還是強帶著笑意。
蕭景逸轉頭看到了還在燃燒的香料,頓了頓,鼓足了勇氣問道:
“父皇的頭疾還嚴重嗎?最近可有復發。”
說父皇對自己關心不夠,自己又何嘗進過半分孝心。如此一來,兩個人還真是像啊,一個夠狠心,一個夠絕情。
聽蕭景逸這么一問,蕭建成一瞬間有些恍惚,第一次見蕭景逸這么關心自己,臉上忍不住露出了大大的笑容,一臉興奮地對蕭景逸說:
“奧,最近得了一種神奇的香料,聞了之后,神清氣爽的,頭疾也好多了。”
蕭景逸點了點頭,算是清楚了這股濃郁香味的出處了。
只是什么藥這么神奇,能治好蕭建成十多年的頭疾。
心里疑惑,蕭景逸忍不住偷偷看了幾眼那還燃著的香料。
“逸兒……”看蕭景逸不知想什么想的出神,忍不住叫到。
“是,父皇。”
“逸兒最近可聽說了張大人的事。”
蕭建成算是把話題引到了正題上。
蕭景逸點了點頭,如實地說“”“兒臣有所耳聞。”
最近,此時鬧得沸沸揚揚的,宮人閑來無事都在談論此事,他想不知道都難。
只是蕭建成突然提及此事,肯定不只是想問問自己是否知情這么簡單。
果然,蕭建成又問道:“那,逸兒對此有什么看法?”
“這……”蕭景逸有些猶豫。
蕭建成安慰道:“逸兒不必在意,暢所欲言便是,今日只當是我們父子二人胡亂談談,說些閑話。”
“是。”
既然蕭建成都這么說了,蕭景逸也沒有理由逃避了。
“兒臣以為張氏一族的確猖狂,理應受罰。”
這顯然不是蕭建成想要的回答,只見蕭建成又問道:“張氏的確該罰,只是朕想問的是處罰了張氏之后,朝中惶恐,朕應該如何安撫呢?”
蕭景逸想了想,說道:“朝中大臣之所以惶恐,怕是因為張氏乃是貴妃娘娘的母家,是當今太子的外戚,張氏出事,他們惶恐太子之位異動。”
“說的好!”蕭建成拍了拍手,高興地說。
看來自己選的這個太子人選是個堪用的。
末了,又問道:“那,對于太子之位,朕該如何處理啊?”
“這個,事關國之根本,兒臣不敢妄議。”
看慣了宮中傾軋的事項,蕭景逸早已學會了明哲保身。
剛剛他的那番話,相比蕭建成早已清楚,他說出來自然無傷大雅,如今讓他議論太子人選,這種大事怕他說的不好,一個不小心引火燒身。
“沒關系,朕說了,今日咱們之間不論君臣,只是父子。”
“這……”
無法,蕭景逸只得再次開口回答道:“太子之位,事關重大,關系到我東黎國未來的國運,必須得認真挑選,不可有一絲馬虎。”
蕭建成聽了認同的點了點頭。
看了蕭建成一眼,蕭景逸繼續說道:“當今太子的確小孩子心性,難當此大任。”
“嗯。”蕭建成吸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
又轉過身,把矛頭指向蕭景逸:“那你認為誰可以當此大任呢?”
“兒臣……兒臣以為大皇子可擔當此大任。”蕭景逸恭敬地回答道。
蕭建成豈不知蕭景軒是最佳人選,心思深沉、不露喜怒,朝中大臣大多都支持甚至篤定太子之位應該就是蕭景軒的了。
但是他們都不知道蕭景軒的名字從一出生起就已經被蕭景軒剔除了出去。
蕭建成沒有接蕭景逸的話,反而笑著問他:“那你呢?你可有此意?”
“兒臣不敢有此貪念”蕭景逸立馬表態。
對于這東黎皇宮,蕭景逸見過太多它的不堪和丑陋了。巴不得帶著木兮塵,徹底遠離它,又怎會愿做它的主人,永遠困在這個鐵籠之中呢?
蕭建成看蕭景逸避之不及的樣子,開口道:
“你不必如此緊張,朕只是隨口一問,再說,你不是說過太子當立賢者嗎?”
蕭景逸震驚地瞪大了眼睛,自己在學堂上不過是一時情急,隨口說的,竟然被蕭建成知曉了。
見蕭景逸低著頭,默不作聲,蕭建成又問道:
“若是……若是你當了太子,有又當如何呢?”
“這……”蕭景逸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一時有些語塞。
起身,沖蕭建成深深地鞠了一躬,低著頭,回答道:“兒臣……兒臣不知。”
要是真到了那時候,自己得留在宮中就算了,曾許諾給木兮塵的山盟海誓都被東黎皇宮堅實的城墻阻擋住了,到那時自己又該當如何呢?
蕭建成長嘆一聲:“哎”,搖了搖頭,沖擺了擺手,說道:
“你先下去吧。”
“是。”蕭景逸低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