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蕭建成趁著我出兵在外，強娶了你，如若不然，我們……我們一家三口……該多快活……”蕭建安哽咽地說道。

“別說了，是……是我……對不起你。”文淑榮打斷到。

殊不知，他們的對話，讓站在外面的蕭建成聽了個干凈。

他飽含深情地望了一眼文淑榮，無力的垂下手，眼神呆滯地邁下階梯。

這一次他的脊背已不再像以往那樣挺直，已經微微有些彎曲，幾縷白發在月光的照應下白的出奇，盡顯老態。

“皇……皇上”張廣庭趕緊跑過來扶蕭建成。

蕭建成一把甩開張廣庭，一言不發地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張廣庭等不敢向前，跟在后面保持著三丈遠的距離。

蕭建成又來到了那破舊的臺子，呆呆地望著那臺子，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

鳳棲宮，蕭建成緊緊握著文淑榮的手不愿離去。

“你快……走吧。”

“我再陪你一會兒。”蕭建安強忍著淚水。

“走吧……”文淑榮閉上眼睛不再看蕭建安。

“我……”

“快走”

蕭建安深深地望了文淑榮一眼，眼淚滴落在她的手上。

但他知道此刻自己在這兒是不和禮儀的，要是被人抓住做文章，后果不堪設想。

他只得有些踉蹌地起身，緊握雙拳，困難地轉身，又回頭看了文淑榮一眼，步履艱難地走了出去。

文淑榮緊閉著的雙眼，流出一行淚。

“王爺，快”周德海攙著蕭建安一路狂跑。

蕭建安的整個人仿佛都被抽空了，木偶似的任由周德海拖著往前跑。

鳳棲宮，眾人都跪于地，等待著這位淡泊良善的皇后的離世。

“翠英……”文淑容顫顫巍巍地叫著。

“奴婢在，奴婢在”翠英半跪半趴地到文淑榮的床邊，握住她的手。

“小姐”翠英哽咽地叫著。

“我……走了……以后，你出宮去找我的母家，他……他們會照顧……你的”

翠英拼命的搖著頭，眼淚止不住的流。

“皇……皇上”文淑榮見沒有蕭建成的身影，有些疑問地叫到。

“這……”蕭景軒有些為難地開口。

明明剛剛還見到父皇，如今僅父皇沒了蹤跡，就是他身邊的隨從也沒影了。

“祝他安好吧”文淑榮露出一抹苦笑，自言自語。

“軒……軒兒”文淑榮顫抖著伸出手。

“母后”蕭景軒趕緊把文淑榮的手放在自己臉上。

“我的……軒兒，真是長大了”文淑榮憐惜地看著蕭景軒，仿佛怎么也看不夠。

“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還有……還有你的父親”文淑榮別有深意地拍了拍蕭景軒的手。

“父親？”蕭景軒眼神一頓，心里有些疑慮。

“我終于要……離……離開”“了”字還沒說完，文淑榮的撫摸著蕭景軒的手，就跌落下去，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眼角卻有一滴淚劃落。

“母后！”蕭景軒抱著文淑榮的遺體，撕心裂肺地喊著。

哀鐘隨之悶悶沉沉地響起。

蕭建成緊握著臺子邊角的拳頭握的嘎吱嘎吱響，鮮紅的血順著手臂流下了來。

此時剛剛趕到宮門外的蕭建安，聽著鐘聲，身子重重地跌落在地上，面如死灰。

過了一會兒又笑了起來，笑聲卻是如此的悲涼：“她終于解脫了。”

“跪”

伴著太監尖細的嗓音，眾人完成了三叩九跪。

經過一系列繁瑣復雜的程序，敬賢皇后的靈柩啟程了。

伴隨著“起”的一聲號令，突然跑出一個人來。此人正是翠英。

只見她頭發凌亂，衣服因為跪了很久的原因看起來皺皺巴巴的。眼睛腫得有些嚇人，臉上還能看到淚痕。

“小姐，奴婢來陪你了！”

說完這一句，翠英狠狠地撞向敬賢皇后的靈柩。

霎時間，大紅的鮮血噴涌而出，染紅了鳳棲宮前的土地。

周圍的人趕緊圍了上來。

翠英最后露出了一個釋懷的笑容，仿佛她去往的不是死亡，而是極樂。

皇上感嘆翠英貞烈，特允許她陪葬敬賢皇后鄰墓。

接下來就是為其一個月的守孝了。

已經跪在靈前一天一夜的蕭景軒眼睛腫的厲害，嗓子也干啞的發不出聲音，只是呆愣地望著靈位。

旁邊的蕭景晨早下去休息了。

蕭景逸看著蕭景軒此刻的樣子，想起自己母親去世時自己的感受，感同身受的拍了拍蕭景軒的肩膀。

蕭景軒低著頭，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他死死地咬著嘴唇，但嗚咽聲還是發了出來，聽了讓人忍不住落淚。

蕭景逸的淚水瞬間落下，縱使他與蕭景軒平時并不親近，但是對于此時蕭景軒的感受，他曾經親身經歷過。

他明白，母親的離去，不管對于多大的孩子來說，都是致命的。

“喝口水吧，守了一天一夜了。”看著蕭景軒那憂傷的背影，李若萱嘆了口氣，端著茶水走向蕭景軒。

蕭景軒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李若萱沒再說什么，只是將茶放在了蕭景軒身邊。

“怎么樣？還是不吃不喝。”木兮塵看著李若萱的樣子就知道結果，但還是懷著期待問了一句。

李若萱搖了搖頭。

兩人并肩坐在鳳棲宮偏殿的臺階上。

“人真的太脆弱了，你說敬賢皇后是多么好的人啊，善良、賢淑，怎么就……唉”李若萱不由得感嘆。

“所以我們必須得活出自己來，切不能馬馬虎虎一輩子。”木兮塵握著李若萱的手，言辭懇懇。

“嗯”李若萱用力地點了點頭。

“聽宮里有人說，皇上有意延長國喪的時間。”

“是啊，我也聽說了”李若萱輕輕拍了拍有些發酸的膝蓋。

“怕是現在想要嫁人也不成了。”李若萱無奈地搖了搖頭。

“看來我父兄的心思注定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想起父兄的期許，李若萱有些自嘲地抬起頭看向遠處。

鴻宇十八年，皇后文氏轟，謚號敬賢。

皇帝蕭建成大慟，下令舉國哀悼。

皇室宗親及三品以上官員一年內不得嫁娶婚聚，三品以下官員兩年內不得嫁娶婚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