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淮清自從變成一個瘦子之后身邊總是圍著一群女生,有的時候他自己都忘記了自己還有過肥胖的經歷,他甚至忘記了自己還有個綽號叫胖子。海邊城市的微風總是讓人在不經意間嗅到海水的味道,就像有人的內心,不經意間有了芥蒂,于是醋意大發。
銘大校園內正在辦畫展,那些畫全部來自藝術學院的學生之手。其中有一副素描是一位扎著高馬尾麻花辮帶著黑框眼鏡的女生,她穿著高中校服坐在課桌前認真學習。黑白色調與線條勾勒出的輪廓惟妙惟肖,讓前來觀看的同學贊不絕口。
一群女生圍在駱淮清身邊,他們都在問畫中的女生是誰,駱淮清一臉驕傲地打著啞謎,他沒有告訴任何人畫中的女生是誰,只是瞇著眼微笑著。那些圍在他身邊的女生有很多跟他關系十分要好,不時地有女生做著十分親密的打招呼方式。駱淮清像一尊雕像一樣抱著胳膊無動于衷地欣賞著眼前的那幅畫,偶爾同她們交談著,笑意濃濃十分融洽。
朱漫洛路過畫展展地的時候,她看到駱淮清周圍圍著許多小女生,各個花枝招展的簇擁在他身邊,頓生醋意。她站在遠處慍怒地喊道:“胖子!”駱淮清沒有聽見,或者他聽見了但是沒意識到那聲“胖子”是在喊他,他繼續跟旁邊的女生快活地聊著天。朱漫洛又連續喊了幾聲,他才發現朱漫洛喊他。駱淮清笑意盈盈地從蝴蝶叢中走了出來,“畫中女主角來了?!彼麑ι砗蟮囊蝗号f道,接著他一溜煙跑到朱漫洛的身邊。那群女生看著朱漫洛,她穿著白色襯衫和黑色背帶短裙,腳上穿著白色帆布鞋,披肩長發帶著黑色全框眼鏡,她們并沒有覺得朱漫洛長得有多出眾,讓她們不理解的是駱淮清竟然這般喜歡她。
“你在干什么?。俊敝炻鍥]好氣地問。
“在看畫展呢!你猜我這次展出的畫是什么?”駱淮清嬉皮笑臉地問。
“我怎么知道?”朱漫洛板著一張臉說。
駱淮清發現了朱漫洛的異常,他伸手搭在朱漫洛的肩膀上假裝看著天空說:“你中午吃醋了嗎?怎么空氣里彌漫著酸味???”朱漫洛沒回駱淮清的話,她自顧自地小聲嘟嚷著什么。
“好了,那群女生只是好奇我畫的畫而已,我跟她們沒有任何關系啦!”駱淮清雙手扶著朱漫洛的肩膀,他彎著腰看著朱漫洛的臉認真地解釋道。
“駱淮清,我發現我們上了大學后,很多事情都不再像高中那樣簡單了。原本我只是單純地認為我們考進同一所大學距離會更近,可是……我卻發現我們越來越遠。”朱漫洛看著駱淮清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
失落的表情在駱淮清的臉上浮現,他不是因為朱漫洛誤會了他而失落,而是朱漫洛在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理性得像個局外人。他們之間的誤會在上大學后變得越來越多,的確不再像高中那樣,朱漫洛為了能和駱淮清上同一所大學偷偷地努力著,駱淮清不知道。駱淮清明目張膽地喜歡著朱漫洛,全班同學都知道。那時候,駱淮清永遠只圍著朱漫洛一個人轉悠,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朱漫洛你會做我女朋友嗎?”而朱漫洛的理性使得她一次又一次拒絕了駱淮清。
高中畢業后朱漫洛答應了駱淮清,駱淮清欣喜若狂。第一次朱漫洛因為其他女生而吃醋的時候,他樂開了花。而后那些不必要的誤會讓他開始煩惱,因為朱漫洛的態度越來越理性,她的理性讓駱淮清覺得朱漫洛也許并沒有多喜歡他。久而久之,駱淮清越來越不安。朱漫洛覺得駱淮清可能不再是當初那個讓她感動又愛畫畫的胖男孩。他變得越來越完美,越來越受歡迎,他身邊永遠有數不盡的漂亮女生圍著,原本沒有必要的事情她還是會醋意四起,久而久之,朱漫洛越來越不安。兩顆產生芥蒂的心越想靠近彼此卻恰恰像同極磁鐵一樣相互排斥。
駱淮清有些僵硬地笑了笑,他牽著朱漫洛的手看著她說:“這輩子都不會放開這只手,那些無關緊要的人都是無關緊要的誤會?!敝炻鍦\淺地笑了笑,那笑容卻讓人覺得意味深長。他們什么也沒說,一起向食堂走去。
駱淮清和朱漫洛吃完飯后兩人一起走出學校去海邊散步。朱漫洛光著腳走在海灘上,駱淮清提著朱漫洛的鞋子跟在她身后,他看著朱漫洛隨風飄起的頭發和裙擺,看見她撩起自己的頭發,順手摘下眼鏡的樣子。她的一舉一動盡收他的眼底。
“漫洛,你知道嗎?我最喜歡你身上的那份理性,但是那理性卻總是在不經意間傷害到我?!瘪樆辞蹇粗炻?,微風吹動著他頭頂上留的稍長的頭發,兩邊的板寸結著細密的汗水。
朱漫洛轉身看著駱淮清說:“駱淮清,你知道嗎?我最喜歡你身上的那份執著,但是現在那份執著似乎成了傷害我的利刃。”朱漫洛倒退地走著,海浪聲很大,沙灘上有許多陌生人,他們有的在玩游戲,有的陪孩子,有的在聊天……
駱淮清追上朱漫洛,他雙手輕輕地扣擁在她的腰間,他壞笑道:“那我們余生就互相傷害吧?!敝炻鍥]有說話,她緊緊地抱著駱淮清,將腦袋搭在他的肩上,朱漫洛看著浩瀚的大海,聽著海浪拍打著沙灘?!叭缒闼??!彼f,這一刻,朱漫洛的理性蕩然無存。
兩個人從海邊回來的時候,朱漫洛發現校園里的鳳凰花開了,一簇簇火紅的鳳凰花開得熱烈而蓬勃,她覺得那開滿枝頭的鳳凰花特別像駱淮清對她的感情,熾烈而又張揚。朱漫洛低頭淺笑,駱淮清見她突然笑了起來好奇地問道:“開心什么呢?”
“你知道西銘大學的?;ㄊ鞘裁磫??”朱漫洛看著駱淮清問。
“我怎么知道!我眼里只有你??!”駱淮清答非所問地回道。
朱漫洛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她看著不遠處盛開的鳳凰花說道:“西銘大學的?;ㄊ区P凰花!”說著朱漫洛指了指不遠處的鳳凰花,“銘大的鳳凰花一年開兩季,一季老生走,一季新生來,現在盛開的鳳凰花是老生走的季節?!敝炻逭f完仰臉凝視著駱淮清。
駱淮清嘿嘿笑了笑,他這才明白朱漫洛說的?;ú皇撬氲男;ǎ戳艘谎鄄贿h處的鳳凰花,說道:“我們作為新生一起來,作為老生也要一起走!”他握了握牽著朱漫洛的那只手,朱漫洛明顯感覺到駱淮清握緊她的手,她也握緊駱淮清的手,回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