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節晚自習結束后,許久不上網的丁瑞恒開始重操舊業,他剛從網吧打完游戲回來。他似乎忘記了老金說的那句“畢業后請他上網打游戲”的事情,不過總的來說,丁瑞恒已經很少上網了,他更多的時候像個認真學習的學生,下課也低著頭在看書。丁瑞恒剛走到座位上,他發現什一書本里夾著的同學錄,順手便抽了出來,看了看問:“這誰的同學錄?”
什一抬頭一看說:“喲呵,丁網友你回來了啊,班長的同學錄,正在分發你可以去拿一張。”丁瑞恒聽罷轉身對著班長邊尉凡大喊:“邊尉凡,你個大兒子的,寫同學錄不給我一份!!”
“你他媽的前兩節晚自習在嗎?”班長轉身斜靠在桌子邊回道。
“趕緊的,趁爸爸現在心情還不錯的時候,給爸爸送過來。”丁瑞恒招了招手說。
“孫子自己來取。”丁瑞恒瞪著眼睛朝班長那兒走去,邊走邊說:“你罵誰孫子?”
兩個人廝打在一起,打完一陣之后丁瑞恒拿著三張同學錄回來了,一張是喬夏夏給他的,兩張是班長的,他拿了一張給成讖。成讖接過同學錄對班長比了個OK的手勢,班長也回了一個OK的手勢。
第三節晚自習開始時,老金像領導視察一般在教室里轉了一圈,他看大家都在認真學習于是滿意地在講桌前坐了下來,準備第二天的授課筆記。無所事事的丁瑞恒則拿出同學錄開始寫了起來,他寫到最后留言寄語的時候,丁瑞恒抬頭看了看老金,他看到老金一副認真備課的樣子,似乎暫時不會下來。丁瑞恒又將喬夏夏的同學錄拿出來填完前面的信息。突然,他聽到哐得一聲響,是老金走在講臺上的聲音,木質的講臺在跟椅子發生摩擦時發出巨大的響聲,走在上面哐哐直響。丁瑞恒嚇得立馬將同學錄收了起來,他抬頭看著老金,原來是副校長找班主任有事情,他不是要下來巡邏。
成讖看著受到驚嚇的丁瑞恒小聲地說道:“你還是帶回家寫吧,被逮到就麻煩了。”
丁瑞恒有些得意忘形他帶著欠收拾地表情回道:“我會高光閃,隨便一個閃光彈他就看不到了。”成讖看他這副樣子,搖搖頭繼續寫作業。丁瑞恒開始醞釀怎么寫后面的寄語,思來想去開始寫道:“小邊邊,對你的期許就是在高考的時候,拉掉最后的導火線,炸翻眾選手給我這種菜鳥讓一條生路……”
老金伸手將丁瑞恒正在寫的同學錄拽了出去,這個動作不夸張地說嚇得丁瑞恒魂飛魄散,臉一陣發白。老金悄然無息地來,誰也沒有發現他的蹤跡,就連坐在旁邊的成讖也嚇了一跳。
大概班主任才是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奇行種,他們自帶靜音模式,自帶望遠鏡功能,縱使他們高度近視,也仍然能在窗戶外面窺探到他的學生在做什么,丁瑞恒就是被發現的那位。
“誰給你的?”老金聲詞嚴厲地問。
丁瑞恒沒有回答,他坐在那兒低著頭。“站起來!”老金命令道。
丁瑞恒機械地站了起來。
“誰給你的?”老金再次問道。
此時的丁瑞恒宛如廣場上的雕像,無聲無息沉默不語定在座位上。
“出來。”說完老金轉身走開。
丁瑞恒低著頭跟在身后。班長看著丁瑞恒離開的背影,心想,完蛋了。
丁瑞恒跟老金前腳出了門,教室里就炸開了鍋,其他同學熱火朝天地聊了起來。只是聲音忽高忽低,偶爾有別班班主任路過的時候,他們又迅速安靜下來。過了很長時間,丁瑞恒回來了,他回到座位上坐在那兒沒說話,成讖看他一語不發也沒問。老金隨后也走了進來,他走到講臺邊聲色俱厲地說:“高考迫在眉睫,你們還有心思寫同學錄,別的班都在緊張的復習著,你們呢?今晚誰在班上帶頭發同學錄自己站起來,不然我待會兒一個一個搜抽屜。”
班里鴉雀無聲,沒人主動站起來,老金見狀又說:“第一組的同學全部出去,我從第一組開始。”這個時候班長站了起來。
“還有嗎?”老金繼續問。
教室里又有幾位同學陸續站了起來,但直到最后喬夏夏也沒有站起來。老金把他們的同學錄全部收了上去放在講臺上,他用比平常更加嚴厲的語氣說道:“太不像話了,班長帶頭寫同學錄,你是怎么起到表率作用的?”說完老金將邊尉凡的同學錄當著全班同學的面撕了。并一頓劈頭蓋臉地訓斥之后走到邊尉凡的座位旁敲了敲他的桌子說:“你跟我出來。”
坐在窗邊的同學確定老金和班長去了辦公室后,全班又開始聒噪起來,成讖問丁瑞恒:“你說什么了?”
“我什么也沒說,老金自己使詐!”丁瑞恒憤憤然地回。
樂星辰伸著脖子問丁瑞恒,“老金跟你說什么了?”
“他就一個勁兒地問誰給的,我就一直沒說話。然后副校長看到了就說現在不是寫同學錄的時候,學習緊張等高考完了再寫也不遲,副校長還說到那時候他也幫我們寫同學錄……”丁瑞恒轉著眼珠子說道,越說越沒底氣。
“這下班長會不會遭殃吧?”米霄看看大家不確定地問。
“不知道,感覺老金挺生氣的。”什一接過話。
“我跟你說了讓你帶回家寫,你非要在他眼皮底下寫。你的高光閃呢?”成讖問。
“你現在就別挖苦我了,我覺得我把邊尉凡害慘了,還差點害了喬夏夏。”說完丁瑞恒弓著背趴在自己的桌子上沉默不語。
晚自習快下課的時候邊尉凡回來了,他面帶怒意,大家看見他的樣子都猜到了他被罵得很慘。老金緊隨其后也走了進來,他再次掃視了一圈教室后旋即又離開了。喬夏夏抿著嘴唇看著班長,大酒窩在她的臉上時隱時現,班長側目看到她的時候,臉上的怒意稍稍消散。
下課鈴一響一群人圍到班長身邊問情況,班長看了看丁瑞恒說:“你個孫子,賠我同學錄!”
丁瑞恒一臉歉意地說:“真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班長看了看周圍的人又看了看坐在座位上沒說話的喬夏夏說:“你要是故意的,我們就兄弟緣盡了。”
“那我們的同學錄怎么樣了?”被收走同學錄的同學問道。
“除了我的被撕了,你們的都沒事,副校長勸了一句,老金似乎氣消了點,他把剩下的同學錄丟在辦公室的抽屜里,會不會還給我們就不知道了。”
“沒想到寫個同學錄惹得老金發這么大的火,至于嗎?真是討厭至極啊!”其他同學充滿怨氣地說道。
“所以接下來要是還想寫同學錄。麻煩大家要么帶回家寫,要么下課的時候寫。”班長整理著書本瞪著丁瑞恒提醒道。
“對對對,我贊同!”丁瑞恒嬉皮笑臉有些內疚地說道。班長斜了丁瑞恒一眼。丁瑞恒又不好意思地雙手合十小聲說,“真對不住。”
“畢業后記得請我多吃幾頓大餐祭奠我逝去的同學錄,就這么定了。”班長拿著書本準備出教室門時,突然停下來他轉身對丁瑞恒說道。
“好,地方你選,全算我的。”丁瑞恒很干脆地答應了。
自從老金將邊尉凡的同學錄撕毀之后,班上關于寫畢業同學錄的熱潮瞬間退卻并銷聲匿跡在期末考試中。而轟轟烈烈的“同學錄”事件在很久以后再次被提起時,邊尉凡告訴成讖他們,老金罵他不僅僅是因為他在班上帶頭寫同學錄,還有他和喬夏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