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無巧不成書
- 熾烈青空
- 熾烈青空
- 4005字
- 2019-06-21 20:18:48
辦公室里空調呼呼地吹著風,什一坐在辦公桌前正忙著新方案的問題。九月份有一支樂隊要來這座城市巡演,場地就選在他們公司旗下的live house。聽公司其他同事說,這支樂隊在其他城市的巡演也是選了他們家的場地。由于她是這次巡演的直接負責人,所以需要將完整的演出方案遞交給藍煙。
什一第一時間拿到資料時看了一眼樂隊的名字,“南轅北轍樂隊,有意思!”她心想。藍煙告訴什一在今天下班之前要交出完整方案,如果完成不了她得加班。當然這種壓力完全沒有影響到她的心情,因為時隔五年,五月天又出新專輯了。
耳機里阿信唱著“鼻青臉腫的哭過,若無其事的忘記……”什一莫名興奮不已,血液也在沸騰。她順利地在下班前將方案全部做完。出于趕時間,她帶著打印好的資料以及U盤直奔藍煙的辦公室。到了藍煙辦公室門口時,什一見辦公室門是半掩著的,她抬手敲了敲門,發現沒人應答,于是她推開門走了進去。
什一發現藍煙不在辦公室,她原地轉了一圈四下看了看。偌大的辦公室,進門的斜對方放著黑色沙發和茶幾,右邊擺著一張純黑色的辦公桌和一張純黑色真皮轉椅,桌子上壘放著幾個黑色文件夾,還有一個擺臺,不過擺臺有照片的那一面是蓋放在桌子上。椅背后面的墻上是一只樂隊的大幅掛畫,長約四米寬在兩米左右。什一盯著掛畫發呆。這時推開門的聲音傳到她的耳邊,她轉身一看,目光正好迎上藍煙的目光,“我來送方案。”什一看見她舉舉手中的資料立馬解釋道。
“好的,放在我桌子上吧。”她徑直朝辦公桌邊走去,什一走到桌子跟前將文件夾以及U盤放在桌子上。她看見桌子上的那個擺臺原來是深灰色的木紋相框,擺臺的支架沒有打平而是懸在半空中。“大概也有立起來的時候吧!”什一心想。
“還有事嗎?”藍煙看她站在那里沒動便問道。
“哦,沒有了。”什一回過神,她轉身走出藍煙的辦公室。
下班回家的路上,什一拿著手機瀏覽著社交圈里大家發的動態,丁瑞恒還在向西騎行,他似乎將自己融進了那條騎行線上。“不止步……”加一張蒼老而頹廢的自拍照,那是呆子發的動態。照片里原本瘦弱的丁瑞恒突然滄桑了許多,原本不算白皙的皮膚更加黝黑,在強烈的陽光照射下呆子瞇著個眼睛格外顯得老成。卷起的衣袖與藍色牛仔褲配上那雜亂的頭發,總有一種流浪者的風范。胳膊上的肌肉線條也更加清晰可見。什一給他點了個贊,并在下面評論道,“瀟灑。”剛評論完,她的手機就響了一聲,退回一看是丁瑞恒發來的消息。
“最近怎么樣?”丁瑞恒問。
“就那樣唄,不咸不淡,你倒是瀟灑啊,四處旅行。”什一回道不忘附個笑臉。
“現在有多瀟灑,就有多努力忘記。”丁瑞恒的這句話讓什一不知該如何回答,她明白呆子的意思,可是作為局外人任何安慰都顯得無力而又多余。何況,她不知道怎么安慰別人,尤其是這種跟愛情有關的問題。
“文藝青年啊!什么時候回來聚聚。”什一有意岔開話題。
“好啊,等回來后大家聚聚,好久沒跟大家聯系了。”
“坐等你凱旋,跟我們講講關于騎行中的趣聞。”什一回道。丁瑞恒發了一個OK的表情。
什一微微露出釋然的表情,她將手機放進包里,托著腮看著窗外的風景,樹木面無表情地回望著她。來璃都市已經七年了,七年里什一從來沒有回過清和,七年里,她除了經常和朱漫洛與樂星辰見見面,其他同學都沒見過。聚散離合,喜怒哀樂都是一個人的事情,每個人都在自己的世界里忙忙碌碌,工作、感情、家事等等。似乎當初只關心成績的他們一下子就長大了,他們要花更多的精力和時間去處理作為成年人會遇到的問題,至于那些成長中的煩惱悉數被忽略。
九月份,要來巡演的樂隊順利入駐酒店,當天什一作為負責人需要去現場,藍煙剛好也去看看,于是她開車載著什一一起過去。從入職以來已經過去好幾個月,雖然工作上大家偶爾會有分歧,總的來說,默契大于其他。什一一直覺得藍煙是屬于那種完美型的女生,長得漂亮,身材又好,事業有成,如果自己是男生一定會忍不住去追求她。坐在副駕駛的什一入神地注視著藍煙。藍煙察覺到什一的目光,她轉頭看了什一一眼,笑著說:“怎么?暗戀我?”
“哈哈哈,暗戀你,奈何我是個女兒身。”什一大笑著答道。
“那你家有沒有什么哥哥弟弟的,我可以嫁過去,這樣你就可以天天看我了。”藍煙開玩笑說。
什一遲疑了一下,笑著打趣道:“可是我家就我一個,所以這輩子只能遺憾了。”
什一看著她專心開車,試探性地問道:“你應該有許多追求者吧?”
“你從哪里看出來的?”藍煙觀察著路況開著車問道。
“各個方面啊,美貌與身材,事業與學歷,你都有。”什一掰著手指計算道。
“但是啊,這里住著一個人還沒搬家。”藍煙挑了挑秀眉指了指心臟的位置,她毫不掩飾地說道。此時恰逢紅燈,什一看著藍煙,對于她的坦率與直白什一突然不知道說什么好,她坐正了身子笑了笑旋即扭頭看向窗外沒回話。
“你呢?”藍煙看了一眼什一繼續說道,“看你也不小了吧?”
“啊?我啊?從娘胎出來至今單身誒。”什一自嘲地說道。藍煙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車子開始起步,她沒有看什一的臉,只是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也許我們一樣。”
到達現場的時候,藍煙就消失在人群里,不知所蹤,什一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什一認真檢查著各個方面的細節工作。歌迷有序進場,演出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一切都很順利。演出正式開始時,什一在后臺找了一個不起眼的地方坐了下來,她打開播放器聽起歌來。
“那一天,那一刻,那個場景,你出現在我生命,從此后,從人生,重新定義,從我故事里蘇醒……”
“是啊,如果我們不曾相遇,于彼此的記憶里,都不會有一個你我存在,而這段記憶將會被抹去,那時候又會遇見誰呢?可是,遇見就是遇見了,木已成舟的事實。”什一聽著歌思緒隨意飄遠。外面的樂器聲震耳欲聾,有的時候蓋過了自己播放的音樂的聲音,但是她依然能在嘈雜的聲音里聽清歌詞。
手機屏幕彈出一個信息提示框,什一點開一看是樂星辰發來的。她問什一在干什么,什一回了一句,她在認真地呼吸。樂星辰給什一發了一個白眼的表情,她問什一是否方便接視頻,什一告訴她,自己還在工作。原本以為樂星辰就此打住不再騷擾她。結果她卻發來一條讓什一十分震驚和意外的消息。
“你知道喬夏夏要結婚了嗎?”樂星辰帶來的消息總是帶著猝不及防的驚訝之感。什一盯著屏幕愣了好一會兒,回道:“和誰?”
“不認識的男生,我看到有同學分享了她的結婚請帖,還附上一堆祝福語。”
“婚期跟班長是同一天!!!”樂星辰連發兩條。什一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很詼諧,它總是安排著各種各樣的巧合,但是這些巧合成全的卻是一個個遺憾堆壘而成的過往。喬夏夏沒有和班長在一起也沒有跟呆子在一起,最后她嫁給了他們誰都不認識的人。
樂星辰看什一一直沒回復消息,所幸她直接發語音過來。什一點開語音:“你知道嗎?喬夏夏結婚的婚房是呆子買的,當初呆子買房的時候只寫了喬夏夏一個人的名字,后來他倆取消婚約后,房子也歸喬夏夏了。據說喬夏夏好像把錢給呆子了,不過是按璃都市四年前的房價給的。”
“你怎么知道的?”什一好奇地問。
“同學說的。”
“呆子知道喬夏夏要結婚了嗎?”什一問。
“不清楚呆子知不知道,按道理說應該知道的吧。”
這個消息著實讓人震驚,原本覺得班長和鐘墨結婚已經夠讓人意外的了,沒想到喬夏夏和呆子分手還隱藏著如此多的細枝末節。感情的事情不能用賠本或者賺到來衡量,但是這段感情里,呆子的付出永沉海底沒有回旋的余地,也不會有任何回音了。樂星辰總是帶來很多關于其他同學的境況,這些事情讓什一覺得這個世界無巧不成書。
“走了,什一。”門口傳來藍煙的聲音。
兩個人聊完后,什一坐在那兒感慨萬千,聽到藍煙喊她,她才緩過神來,朝門口應道:“來啦。”不知不覺演出已經結束了,外面什么時候安靜下來的她無從知曉。什一收拾好東西起身朝門口走去,她走到藍煙跟前笑了笑說:“你去哪兒了?”
“去見一位老朋友。”藍煙眉飛色舞地繼續說,“他是今晚樂隊的成員之一。”
“天吶。”什一一臉驚訝,“這世界真是太小了。”
“圈子就那么大,冷不丁就會相遇,不過我們是有預謀的,而且這些年也一直有聯系。”藍煙解釋道。
“原來如此。”什一用一只手支著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她嘀咕道:“我越來越相信“無巧不成書”這句話了。”
“怎么,遇到什么巧合了?”藍煙笑著問。
“也沒什么,就是感覺不太可能的兩個人突然就要結婚了。”什一跟在藍煙后面進了電梯,她順手按了下負二層。Live house的停車場都是地下停車庫,她們乘電梯一起下去。
“這還真的很難說,說不定我哪天就跟身邊的人結婚了。”藍煙仰頭看了一眼跳動的電梯樓層數說道。電梯下行的時候,總給人一種心臟也在往下沉的感覺。
什一看著她冷艷而大氣的側臉小心翼翼地問:“到時候那位住在心里的人要搬家嗎?”
“不會,他會永遠住在那里。”
“那……后來遇見你的人會不會很難過?”什一小聲地問道。
叮一聲電梯門開了,藍煙走出電梯徑直朝自己停車的地方走去,她在開車門的時候,一只手拉著車門把手一只手搭在車門上,看著什一說:“有些人會隨記憶永遠留在心里,先來后到的順序,沒辦法徹底磨滅,那些不能接受的人無非是跟自己過不去。”說完藍煙坐了進去,發動車。
什一坐在副駕駛,她歪著腦袋凝望窗外,光怪陸離的霓虹燈裝飾著整座城市,黑夜還是趁虛而入,盡可能擁抱這座城市,從天空流瀉而下的黑夜給人一種無盡的孤獨感。她在回想剛剛藍煙說過的那句話。
車內的廣播里面正放著五月天的《第二人生》,“第一站叫天真,第二站叫青春,下一站的名字叫什么呢?”什一咕噥道,大腦里飛速轉過學生時代的點滴回憶,她想起她和成讖曾說好一起去看五月天演唱會的約定,只是后來她食言了。
“你喜歡五月天?”藍煙按了一下喇叭示意前面的車輛可以走了,轉頭看向什一問。
“嗯。”什一輕聲應道。
藍煙微微笑了笑,那笑容里似乎有幸福的味道,就像熾烈的夏季,口干舌燥的舌頭觸碰到一杯加冰可樂的感覺一樣。藍煙將什一送到家后,自己又趕了回去,她要和老朋友聚聚敘敘,再而喝上幾杯,算下來他們已經有六年沒一起聚過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懷念、去銘記那些逝去的青春,然后帶著遺憾努力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