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說，她都刺傷了許清波，她不能裝作什么都沒有發生，如無其事地離開。她并沒有多么高尚無私，也不是什么以德報怨的圣人，她就是一個普通人，擁有最起碼的良知。

車子里還有著許清波的血。濃重的血腥味讓楊桐桐想要嘔吐。她忍著胃里翻江倒海的沖動，把車窗開到最大，然后才緩緩驅動汽車，心神不寧。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楊桐桐緩緩地走到臥室，坐在床上。這兒她來去自如。可是突然沒有了意義。在床上發了一會呆，楊桐桐從衣柜里找了幾件許清波的休閑服，裝到紙袋里。動作機械無力，眼神呆滯無神，情緒悲傷抑郁。

出了臥室，楊桐桐看到了廚房地上那一抹鮮紅的血跡。鮮紅地刺眼，令人生畏。她默默地走到衛生間，找到拖把，去廚房拖地，收拾她自己制造的殘局。拖把清洗了好幾次，拖了好幾遍地板，才把地上的血跡擦干凈。原本慌張的心，現在變得很平靜，平靜地為自己的行為負起責任。

鍋里是還為完成的那道啤酒雞，半生不熟的。奔走了一圈，疲憊饑餓的楊桐桐一點東西也不想吃。她把鍋里的那道啤酒雞倒到垃圾桶中，然后拎著一手拎著許清波的衣服，一手拎著垃圾下了樓。把垃圾扔到垃圾桶中，楊桐桐提著衣服去了車子邊，驅車去往醫院。許清波不知道有沒有醒。她要趕過去照顧許清波。

推開病房的門，楊桐桐眼睛對上了許清波急切探望的眼眸。紅紅的眼眶，帶懸而未滴的淚珠，憔悴悲傷中帶著一股欣喜。

“你醒了？感覺怎么樣？有沒有不舒服？”楊桐桐走過去，關切地問。流了那么多的血，許清波現在一定很虛弱。

許清波著急地拉著楊桐桐說：“你去哪兒了？”睜開眼睛，看不到楊桐桐，許清波的心都涼了。他以為楊桐桐趁著他昏睡，早就遠走了。他再也找不到她了，徹底地失去了她。那一刻，心里的痛，比身體上的痛更甚。傷心孤寂之時，然不住悄然落淚。

“我回去給你拿點衣服。”楊桐桐淡淡地說著。她不知道自己的離開對許清波來說是巨大地痛苦。

“別離開我……好嗎？”許清波滿是渴望地望著楊桐桐，無助、可憐，等待著她的回答。他用盡力氣握著楊桐桐的手，不放開。但是卻沒有多少力氣，虛弱不堪。

楊桐桐看著許清波閃亮的眼眸，她知道許清波話里更深一層的意思，這句話的時限。她不能承諾他，因為她不會那么做，她會失信于人。但是她還是允諾道：“好，我不離開。你好好養傷。我會一直陪著你的。”直到你痊愈的那天。

許清波開心地笑了。充沛的感情，表現為他臉上一個淡淡的笑容。麻藥過后，身體開始感到痛了。他不敢輕舉妄動，一個簡單的翻身動作都不敢做。只要牽動到傷口附近的肌肉，就會有撕心裂肺的痛襲來。

“餓不餓？我去給你買點吃的。”楊桐桐詢問道。要說沒有這個意外，他們應該已經吃過晚飯了。

“有點餓。”許清波氣若游絲地說。流了那么多的血，這要吃多少，多久才能補回來？不過能夠得到楊桐桐關心，也值得了。許清波在心里竟然很感謝這個突發事件。以為這個突發事件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僵局。給一切帶來了新的轉機。

楊桐桐把盛衣服的紙袋放到床頭的柜子上，“我出去買，你在這兒等著。有事情叫護士。”楊桐桐叮囑道。楊桐桐轉身要走，許清波還是拉著楊桐桐的手不放。想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十分依賴別人。

楊桐桐回頭，不解地望著許清波。是他說餓的，現在又是要鬧什么？

許清波戀戀不舍地望著楊桐桐。他害怕楊桐桐不回來了，所以不舍地放楊桐桐離開，哪怕只是片刻。對于未來，對于楊桐桐，他沒有信心。“路上注意安全，隨便買點就行了。我不挑食，快點回來。”許清波不放心地交代道。

“嗯，知道了。”楊桐桐淡淡地說著。然后推開許清波緊握的手，離開了。

許清波失落地望著楊桐桐的背影，這次的離去還會回來嗎？要多久才能夠回來。他剛剛從一場失去的煎熬中過來，失而復得。他不想再經歷一次了。患得患失的許清波后悔地喊道：“桐桐，別去了。我不餓。”

楊桐桐回頭，不耐煩地說：“你別鬧了，行嗎？我只是去買飯，不會不回來的。放心。”她的語氣最后換成了嘲諷。但是她的話還是讓許清波心花怒放。

許清波傻笑著看著楊桐桐，不再說話。楊桐桐無奈地轉身走了。

楊桐桐開車去了附近的一家餃子店，點了一份水餃，自己吃了。現在這個點，別說許清波餓了，她自己都快餓暈了。快速地吃完水餃，臨走的時候，楊桐桐打包了一份水餃帶走。

到了病房，許清波眼睛閃光地看著楊桐桐。不知道是不是看到吃的激動地。楊桐桐趕緊把許清波扶起來，把打包地水餃遞給許清波。“快吃吧，還熱著呢。”

許清波扭頭看著楊桐桐，沒有伸手去接。他現在很虛弱，不知道能夠拿起筷子。他為難地說：“桐桐，我……可能抬不起手臂。”

楊桐桐嘆了一口氣，認命地把椅子拉到床邊，捧著碗，夾起一個水餃送到許清波的嘴邊。

許清波高興地吃著餃子。受傷真好，楊桐桐會對他很好，很寬容。如果能夠這樣一輩子，他甘愿每天都忍受著難熬的傷痛。

“好吃嗎？”楊桐桐看著許清波吃地這么開心，忍不住問。

許清波笑著說：“好吃。你也吃點呀。”許清波伸手，用虛弱的手把楊桐桐送過來的餃子推向楊桐桐。

“我在外面吃過了。你快點吃吧。”楊桐桐煩躁地說。這個時候了。許清波還是對她這么好。他一點也不計較她刺傷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