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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因鄉情招致功臣怨 借良機駙馬謀起兵

  • 大唐末帝
  • 光祿山人
  • 8137字
  • 2019-03-05 00:51:09

得道登基莫眩然,須防雞犬亦升天。

山神托夢封光祿,怎保江山斷禍源。

李從珂入主皇宮已經一年有余,除了在與契丹和親政策上未曾處理好外,其他政務還沒有多大破綻。南方的幾個諸侯國,尤其與中原接壤的后蜀、南平、南唐等,得知李嗣源的義子、那個不怕死的阿三繼承了皇位,不免有些緊張,怕他派兵來犯。他們一面加強戒備,一面忙派出龐大的使團前來中原朝賀,都帶來豐厚的賀禮。對此李從珂不為所動,他只有一個心愿,就是想早些實現九州統一,完成先皇的遺愿。登基不久,他就提出要出兵江南的想法,卻遭到朝中大臣及一些節度使的反對,他們一致認為:皇上登基伊始,國體不穩,應首先勵精圖治,穩定軍心、民心,以暫不用兵為好。李從珂得不到大臣及各藩鎮的支持,很是生氣,幾次欲采取強硬手段,裁撤那些不尊皇命的節度使。消息傳出,一時人心惶惶。幸虧那些老臣們申時度勢,群起力諫,李從珂迫于朝中壓力,才暫時取消了一舉統一九州的想法。

李從珂與平娃商量過多次,想回平山老家去看看,但此事又遭到大臣們的反對。尤其是范延光與韓昭胤,堅決反對皇上此時離開皇宮省親,說是皇上乃朝廷之主,百官所依,萬民所向,除非有戰事,需要皇上御駕親征外,不能輕易離開皇宮。”李從珂無奈,只得把對家鄉的思念壓在心底。

李從珂不喜女色,只有善飲一個嗜好,這是他在多年軍旅生涯中逐漸養成的習慣。常言道積習難改,此話不假。特別是出兵江南的雄心受阻,心里郁郁不快,因而只要一有空閑,就拉上身邊的人狂飲一番,借酒澆愁,排解一下心中的怨忿。

范延光等心腹大臣看到皇上不分晝夜地與那些有功將領們泡在酒里,很是著急,怕長此以往荒廢了朝政。在范延光三番五次地苦苦勸說下,李從珂才稍微收斂,但時有夜晚飲酒過量影響第二天早朝的事情發生。李從珂幾次說要把酒戒掉,但均告無果而終。只要一聞到酒香,就忍不住傾觴空盞一氣。每次醉酒后,就要御林軍護駕還鄉,弄得那些侍衛們無所適從。

李從珂老家的直系親屬中已沒什么人了。大叔王子善早已經作古,身后只有一個女兒。二叔與三叔死于戰亂,其子息也不知了去向。李從珂曾經派人尋找了半年多,卻沒有一點消息,只得作罷,只派人把自己的堂姐及其家人接到了洛陽。

平山的鄉親們得知昔日的阿三如今登了龍位,一時間欣喜若狂,奔走相告。尤其是李從珂出生的小山莊,一下子成了“龍興之地”,引得三里五鄉的人們常來頂禮膜拜。如今這個王家莊已經更名為王子村,這還是李從珂被封為潞王后,鎮州太守吳大人為了巴結李從珂,特地親自命名的,于是乎村民們一夜之間成為平山的“高等公民”。當年的王子又成為當今皇上,誰不想沾點光,于是三五成群,甚至拉家帶口,千里迢迢趕到京城洛陽,拜見皇上討封。李從珂見來了這么多鄉親,都操著一口地道的家鄉方言,很是高興,都一一給了封賞。對那些年輕體壯、愿意出來做事的都安排個一官半職,年老的則賞些銀兩打發回去。一時間,京城的大小衙門,若沒有幾個操平山口音的官員倒成了怪事。由于三天兩頭如此,京城安排不下去了,又開始往各州、縣安插。剛一開始,李從珂還能出來面見這些鄉親,后來隨著來人越來越多,無暇顧及,便讓平娃出來專門料理老鄉的事務。

大臣們都知道皇上重情念舊,初始誰也不曾說過什么。但后來無功受賞的鄉親日益增多,便引起了一些大臣和有功將士的不滿。李從珂治軍非常嚴厲,而對這些平山鄉親卻寬懷無度。一些將士覺得自己跟隨潞王出生入死地拼打多年,最后還不如一個操平山口音的無功百姓,久而久之,漸漸對皇上起了二心,后悔當初歸順潞王起兵。軍營中一時流傳起“搬倒菩薩(李從厚小名為菩薩奴),扶起生鐵”的不軌謠諺。在范延光、韓昭胤的極力阻止下,才剎住了這不妙的風頭。

雖然李從珂已經下旨,從此不再封賞家鄉來人,但仍然不斷有平山人前來京城碰碰運氣。

這天,李從珂剛下朝回來,就見平娃急匆匆地來見,看看沒有外人在場,平娃打個揖道:“三哥,今天老家又來人了,是咱們莊的王老西。三哥還記得他嗎?”

“他老人家還健在?該有八十多了吧。”李從珂陷入往事的回憶中,“怎能忘了呢?小時常去人家去偷棗子。有一次被他發現,他用那么長棍子捅我的屁股,嚇得我不敢下來。還是你母親來了才把我救下來,若不是你母親,那次非被他打壞不可……,這么遠的路,他是如何來的?”

“是他兩個兒子趕車把他送來的,走了一個多月。”

“是不是來要官的?那可不行了。三哥已經答應過范先生,再不能封賞鄉親們了。”

平娃笑笑說:“平娃知道,若是那樣我就把他們打發走了。可他們一不要官,二不要賞,只讓我給三哥說一件奇事。”

“哦,什么奇事?值得大老遠巴巴地跑到京城來說?”

平娃不緊不慢地道:“平娃也納悶兒,可聽后覺得卻是蹊蹺。”

“說說吧,到底何事?”

“三哥還記得我們放羊時躲風避雨的山神廟嗎?”

李從珂點點頭道:“當然記得,不就是咱們村南半山坡上的那間破廟嗎?”

“對,就是那破廟,如今可不得了了。王老爺子說,那個廟曾三次夜晚發光,第一次發的是藍光,第二次是紅光,第三次是紫光。據他們所說的發光日子,正好暗合了三哥所做的三件大事。”

李從珂聽罷,立刻來了興趣,笑著問道:“哦,暗合了什么事呀?”

“第一次藍光,是去年的三月十五,正是我們在鳳翔起兵那天。第二次是四月初五,正是我們打到洛陽那天。第三次是四月二十五,正是三哥登基大典那一天。這些怪異的事情莫非都是巧合?平娃吃不準,所以給三哥說說。”

李從珂聽完他的話,哈哈笑起來,說道:“再不要輕信了那些事。記得那算命瞎子的話嗎?若當初相信了他的話,早就給三哥安上謀反的罪名了。此話不要再當真了。”

“三哥教訓的是。平娃原也不相信他的話,可仔細一想,王老西是個足不出戶的鄉下老頭兒,如何對咱起事的日子弄得那么清楚?再說這件事不只是他一人說過,前些天來的老鄉也曾提起過,只是不曾記得日子,我當時聽了也沒有在意……”

“哦,是這樣。”李從珂沉思起來,突然想起這幾天他曾做過的夢,若有所思地道:“你不提起我反倒忘記了,前幾天一連做了好幾一模一樣的夢,都是那座廟里的山神爺前來皇宮參拜我,說我現在吃得好,住得好,把他忘了,要我給他封賞呢。還說這些年一直是他在暗中保著朕,才使朕逢兇化吉,遇難呈祥。如此說來,這些事情興許是有的。”

“依平娃看,這樣的事咱還是寧信其有,不信其無。為保三哥能坐穩江山,就封了山神爺,連把那座廟也重新修一下。”

李從珂打斷平娃的話道:“坐穩坐不穩不在這上面。不過倒是提醒了朕,范先生為此曾幾次說,國家取士須論功行賞,論才為官,不得任人唯親。你有必要回去一趟,告誡鄉親們不要再到京城里來了,要他們好生事農,做個好百姓。”

“那修廟的事呢?自古都是在龍興之地修廟建宇,供人們瞻仰。三哥如今做了皇帝,那就是真龍天子了,就該在咱老家修建一個大廟,讓后人們都知道,咱小小的平山縣,出了個真龍天子……”

“萬不可有這念頭,那是僭越。沒有先皇就沒有你三哥的今日,咱大唐江山永遠是先皇所創,咱那里千萬不能稱作龍興之地。你想,若那樣做,太后知道了能高興嗎?還有那些先皇的親戚們,尤其是石郎,他們都在睜大眼睛看著朕呢,千萬不能給他們留下把柄……”

“三哥如今是皇帝了,是天底下說一不二最大的官,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莫非還有人敢攔嗎?”

李從珂笑著道:“你哪里懂得?按咱大唐的律法,朝廷修建廟宇須經禮部批準,然后才能撥出銀子。國庫的銀子都賞給那些在鳳翔起兵的軍士了,就這樣他們都還嫌少。那天范先生對朕說,國庫沒有多少錢了,勸朕不要再無端行賞。若再拿出銀子修建咱老家的廟,他們肯定會不高興的。”

“什么都得聽大臣們的,這皇帝做得還有什么趣?”

“不許胡說!大臣們也都是為朝廷好。不過這事不是不可以做,設法變通一下。咱不修廟,修個祠堂,這樣禮部的人就無話可說了。”李從珂站起來,來回走了幾步,沉思了會兒繼續道,“既然山神爺向朕討封,就封山神爺為金紫光祿大夫吧,那祠堂就叫金紫光祿大夫祠,每年按此俸祿給與奉養。至于銀子嗎,咱不用國庫的錢,你嫂嫂這些年攢了些私房錢,估計有幾萬兩吧,翻修一下也就夠了。”

平娃聞聽,高興地幾乎要跳起來,說道:“我明日就在洛陽找個工匠,過幾天我帶工匠一同回去,爭取早日建好。”

正在這時,太監匆匆來報,說范延光大人有急事稟報。李從珂忙對平娃道:“你先到內室回避一下,范先生這會兒見我,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話音剛落,范延光進了殿門,剛要行禮,李從珂忙阻止他道:“范先生且慢,又不是上朝時候,就不必見禮了。有事就說吧。”

“謝皇上。剛接到契丹使臣送來的信函,耶律德光為和親的事情很是惱怒,并向我們索要耶律倍,若不把耶律倍交給他們,就要揮鞭南進,馬踏中原。這就是那封書信。”說著,范延光把一封公函呈給李從珂。

李從珂接過來看了一遍,一把把那書信扯得粉碎扔在地上,咬牙切齒地道:“番邦小兒,竟然如此狂妄,朕正打算與他決一死戰,以雪舊恥。不要怕他們,朕就不信,我泱泱華夏,能被這等小人所嚇倒……”

“皇上千萬慎重,臣以為,現在還不是用兵之時。表面上看,南方諸侯臣服于我大唐,又是賀表,又是歲貢,可為何在邊境上都重兵云集?若我與契丹開戰,那幾個諸侯能作壁上觀嗎?沒準兒要乘機北進,使我腹背受敵,那樣我大唐便危在旦夕呀。”范延光急切地說。

李從珂笑了笑,不以為然地道:“按先生的意思,非要把耶律倍交給他們嗎?朕早說過,此事不再議,先生不必復言。若那樣行事,誰還敢投奔我們,豈不讓天下人……”

“臣不是這意思,臣知道皇上不會做這樣的事……”

“那該如何以對?”

“不知皇上是否知曉,現在軍中怨言頗多,都為賞賜的事而牢騷滿腹,軍心不穩呀。眼下要緊的是先穩住軍心。只要軍心穩住了,就能同仇敵愾,奮勇殺敵,就是十個契丹也不敢踏入中原半步。可皇上這一年多來都忙于封賞皇上家鄉的人,沒有任何戰功,皇上卻給了他們高官厚祿,而那些出生入死的將校們卻……”

見范延光又一次提起此事,李從珂忙打斷他的話道:“范先生莫再提此事了,都是朕的錯,朕已經知過了。不過他們都是朕的鄉親,這么遠來投靠朕,朕總不能把他們置之不理吧。再說也不能說是高官厚祿,不就是幾個跑腿的地方小吏嗎?也不必大驚小怪。自從先生上次說過之后,朕就不再封賞了。朕也知道,這先前做的確是不當,但已經封賞的也就算了,總不能再讓朕收回成命吧,若是那樣,朕的臉面放在何處?”

李從珂在大臣面前承認了自己的錯,作為皇帝也該算是從諫如流了。但范延光卻不這樣認為,因為他知道,現在不僅是軍營之中怨言甚多,連一些藩鎮也有所不滿,起因就在于此。他因而繼續陳言道:“臣以為,皇上若欲穩定軍心,以備契丹來犯,就應做出常人不做之事,快刀斬亂麻,將那些已經封賞的人從官位上拿下來,送入軍中效力,若立有功勞,再行賞不遲。請皇上定奪。”

“這……這恐怕……,容朕想想吧。”

范延光進諫未果,心里很是怏怏不快,輕嘆一聲道:“既如此,那臣就告辭了,請皇上盡快做出圣裁。耶律德光磨刀霍霍,不知何時就揮軍南犯,請皇上盡快下旨給戍邊的將軍,要他們時刻提防。還要派使臣到契丹一趟,一是給耶律德光解釋一下我們不能滿足他們要求的原因,二來也摸摸他們的底細,做到有備無患。”

“好,就有勞范先生安排吧。”

范延光告辭后,平娃從內庭出來,對李從珂道:“皇上,范先生的話平娃都聽到了,平娃覺得有理。咱們那些老鄉確實干得也不是太好,人們表面上很尊重他們,背后卻罵他們,這樣下去恐怕要壞了皇上的大事。依平娃看,還是把他們送到軍中效力,讓他們建功立業,再按功賞賜。平娃愿帶領他們為三哥立功。記得在鳳翔時,三哥曾經說過要多招些家鄉子弟保護三哥,現在正是個時候。三哥不是要平娃回平山督造金紫光祿大夫祠嗎?咱就利用這個機會,在家鄉招募些人回來,組建一支平山子弟軍……”

平娃的話立刻引起李從珂的共鳴,沒等他把話說完,就激動地抓起平娃的手道:“好兄弟,你想得周到,這事就交給你去辦。三哥早就有這打算,可總沒有實現,現在正當其時呀。你回去準備準備,早些動身回去辦這兩件事。”

卻說遠在河東的石敬瑭,自打從洛陽回到河東后,一直郁郁寡歡,萎靡不振,對李從珂耿耿于懷。李從珂一登基就給他下了道旨意,讓他督造先皇李嗣源的陵寢。操勞了大半年,總算舉行了先皇的奉安大典,可李從珂仍沒有讓他回河東的意思,心里不免擔憂起來。因為滿朝大臣都知道,他與李從珂從來都是面合心不合,雖然二人都曾為李嗣源的江山立下過汗馬功勞,但此次鳳翔起兵清君側,約定好出兵時間自己卻沒有遵守,若不是圍困鳳翔的大軍臨陣倒戈,李從珂早就做了刀下鬼。他認為,這樣的深仇大恨李從珂一定會報的。果不其然,據朝里的一個心腹太監告訴他,曾有大臣勸說李從珂把他除掉,但李從珂堅決不同意,并把那個大臣大罵了一頓。盡管如此,他心里還是為自己的前程捏著一把汗。李從珂想讓他留在朝里出任太尉,管理天下兵馬,但他很清楚,這是李從珂不放心他回到藩鎮。特別是有一次他與李從珂及許多將領在一起飲酒,酒酣耳熱之際,他又一次提出想早日回河東,誰知半醉的李從珂卻開玩笑地道:“姐夫急于回去做什么?莫非想要謀反?”嚇得他雙股顫抖,不敢言語。其實李從珂不過是酒后的一句玩笑話,誰知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激起了石敬瑭心里的軒然大波。第二天李從珂酒醒后,很是后悔,并向石敬瑭道了歉,但心地狹小的石敬瑭依然對此耿耿于懷。他每時每刻都戰戰兢兢地過日子,生怕有一天李從珂會尋他個不是,要了他的命。他表面上雖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暗地里卻一直思謀著如何脫身,盡快回到河東。為此,他悄悄地派人到河東把夫人請來打通李從珂的關節。永寧公主與李從珂姐弟從小就很是要好,在姐姐的要求下,李從珂怎能不從?經過這一番苦心運作,石敬瑭總算回到了河東。

當石敬瑭得知李從珂大肆封賞平山子弟,惹得滿朝物議和拒絕了耶律德光和親及引渡耶律倍的要求引起了契丹人憤恨的消息,如獲至寶,立刻把桑維翰、劉知遠找來商議對策,開門見山的問:“皇上大肆封賞無功鄉親,引起各藩鎮與軍中的不滿,又拒絕了耶律德光的要求,你們看會出怎樣的事?”

桑維翰臉上浮出一絲陰險的笑容,迫不及待地道:“這可是個好消息呀,不正是我們想要的嗎?皇上已經不是過去的潞王了,他坐不好這個江山。做皇帝的三大忌諱他都有了……”

“哦,哪三大忌諱?”石敬瑭好奇地問。

“一忌義、二忌情、三忌仁,他都具備了。他為了實現向耶律倍許下的諾言,不惜得罪契丹人,此為義也。為了自己的骨肉不分,置契丹人結盟的誠意于不顧,還大肆封賞家鄉子弟,此為情也。他不顧大臣們的勸諫,把駙馬與洋王李從璋放回藩鎮,對太后、公主言聽計從,此為仁也。作為藩王自是優點,作為皇上卻是大忌諱了。駙馬爺應抓住這個機會,與契丹盡快結盟。到時,駙馬的馬鞭一指,中原之地盡歸將軍了。”

桑維翰的侃侃陳詞與石敬瑭不謀而合,只是石敬瑭不便先說出來而已。此時,他見桑維翰說出了自己的心里話,自是很高興,但卻佯作不屑的搖搖頭道:“不可。我與皇上都是先皇的至親,如今天下剛剛平定,怎能又要燒起戰火?再說了,起兵總得有個理由呀,無端發兵,恐難服天下民心。”

桑維翰笑了笑,知道這位駙馬爺的心里是怎樣想的。于是,他一拱拳說道:“理由還不好找嗎?潞王捏造太后懿旨,無端起兵,篡權奪位,殺死嗣皇李從厚。大將軍可打著為嗣皇帝報仇的旗號,號令全國,誰敢不服?再說這皇位本該就是駙馬爺的。駙馬與先皇都是沙陀人,這大唐三百多年的江山,已經傳給我們沙陀人了,我們沙陀才是江山的真正主人。只要將軍順應大勢,洋王李從璋肯定會與將軍站在一起的。先皇的骨肉都已經不在,只有洋王李從璋是皇室最親近的人,他雖然沒有多少兵力,只要他能與將軍站在一起,各藩鎮才沒有話說。再說我們是為嗣皇帝報仇的義舉,他們能怎樣?也只能當作是皇家的家務事罷了。”

桑維翰的話,令劉知遠大為欽佩,高興地說:“大將軍,桑先生的話甚是有理。先皇也曾說過,天下者惟有德之人方能居之。潞王登基以來,任人唯親,大肆封賞無功鄉黨,早已失去軍心民意。如今又得罪了契丹人,若不乘此良機,恐怕會時不再來,悔之莫及。”

劉知遠本為沙陀部人,世居河東。他在李嗣源部下為軍卒時,曾兩次救石敬瑭脫難。石敬瑭以其護援有功,奏請李嗣源將劉知遠留在自己帳下,做了一名牙門都校,不久又擢為馬步軍都指揮使,成為石敬瑭的心腹愛將。

石敬瑭聽完他的話,激動地站起來道:“既然二位都這樣以為,那我們就這樣決定了。”石敬瑭說到這里,突然又感到為難起來,嘆口氣道:“就怕夫人不依呀。你們都知道,公主與潞王的姐弟關系很是要好,一旦她知道了我們商定的事情,說不定要去京城告訴他的。”

“將軍勿憂,只要我們行事絕密,不讓公主得知,事情成功了,公主也就無可奈何了。”桑維翰道。

石敬瑭點點頭,隨后一咬牙道:“好,就這樣辦。桑大人,再辛苦你去一趟契丹,與耶律德光約定起兵時間,我們在河東做內應,里應外合,直逼洛陽。耶律德光不就是想要燕云十六州嗎?那就答應他,待事成之后,把那十六個州割給他們;那些寸草不生的地方,窮得連老鼠都沒有,給他們算了。”

劉知遠聞聽石敬瑭的話,心里大吃一驚,他從來不知道桑維翰與契丹人談過這樣的條件,今天是第一次聽到,過去他只聽說過石敬瑭要認耶律德光為父的傳言。這本來就是一出為人所不齒的鬧劇了,想不到背后還隱藏著燕云十六州作為交換條件。于是,他站起來說道:“大將軍,契丹人想要燕云十六州?萬不可答應他們呀。燕云十六州是中原的北方門戶,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若把十六州給了契丹人,中原將無險可守了,契丹人隨時就可長驅直入,直取中原。再說,咱們大唐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將士們用鮮血換來的,這樣輕易把這些土地割給契丹,怎樣說服那些將士們呢?望大將軍三思。”

桑維翰急忙接過他的話道:“知遠老弟,你誤會駙馬爺了。誰說要真的給了契丹人,那只是個權宜之計,等平定了鳳翔軍,再做計較。知遠兄弟明白了嗎?”

劉知遠無奈地點點頭,心里雖然不滿,但他再也沒有說話。

卻說耶律德光得知李從珂拒絕了他提出的那兩個要求后,很是氣惱,本打算出兵中原,要與李從珂決一死戰,但又不敢輕易出兵。他與這位拼命王爺曾多次交手,從沒有獲勝過,心里哪有獲勝的把握?但又咽不下這口氣,所以,他終日愁眉不展,唉聲嘆氣。

這天,耶律德光的弟弟耶律胡前來拜見他,看到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便勸慰道:“兄王,還在為那事不高興?”

耶律德光嘆口氣道:“這個不識好歹的阿三,竟然置我的好心于不顧,違背我們的意愿,若不給他點教訓我心有不甘,可出兵中原又沒有多大把握。早就聽父王說過,唐國李嗣源的養子阿三打仗不要命,又善于用兵,要我等不要招惹于他,我也曾吃過他不少的虧。為此,哥哥一直下不了決心。”

耶律胡聽完他的話,笑著道:“兄王還記得唐國那個河東節度使石敬瑭嗎?就是已故唐皇李嗣源的女婿。他不是曾差人給兄王送來拜帖,要認兄王為父……”

耶律德光聽弟弟提起此事,不禁大笑起來,眼淚都流了下來,好不容易忍住了笑道:“兄弟若不提起,哥哥都快忘了。那個老東西今年都快六十了,要認兄王做父,虧他想的出。哈哈哈……”忽然又止住笑,好像想起了什么,“哥哥倒是忘了,我答應他了嗎?”

“兄王怎的就忘了呢,那天你吃醉了酒,那個使臣叫什么桑維翰,把石敬瑭的拜帖呈給了兄王,兄王不是答應了嗎?還讓使臣給他帶去了一身我們的服飾,作為禮物回贈給了他。”

“哦,想起來了,有這么回事。提他作甚?”

耶律胡接著道:“兄王想想,那個老東西為何這樣作踐自己,不僅奉送兄王珍寶、美姬,還要認比他還小二十多歲的兄王為父?臣弟以為,他不只是僅僅為了邊關無事才與我們通好的,臣弟覺得,他有背主之心。”

“哦,”耶律胡的話引起了他的注意,“你是說他想反叛大唐?投靠我們契丹?”

“那倒不是。臣弟以為,他是想借我們的手,替他奪下皇位。他的使臣雖然沒有挑明,但目的肯定是為了這個。”

耶律德光點點頭,鄙夷地笑了笑。

“兄王還記得臣弟給他說起燕云十六州的事情嗎?當時我提出若石敬瑭真心認兄王為父,可拿燕云十六州作為孝敬禮。他回說此等大事須與駙馬商議……”

不待耶律胡說完,耶律德光插言道:“兄王記得。可是半年多沒有得到消息,估計石敬瑭是不肯的。我們若得了那十六州,就等于打開了中原的大門,中原的土地、財物我們隨時可以取來。他難道不知這個理兒,怎舍得割與我們呢。”兩人正在說話,就見一個小校興沖沖跑進帳來,高聲報道:“唐國河東節度使派來使臣,前來拜見大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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