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勁，”妹妹失落地說，“唱一首歌還能給自己唱哭，哥，你真的老了，哎算了算了，我們就回家吧。”妹妹也應(yīng)該看出了我的失落和傷心，想強拉著我出去散心，我也沒有拒絕。

來與我們談收購的并不是KTV的老板，只是當時的在場的經(jīng)理和我們草草的商討了一下擬定了大概的金額和流程。

“那今天就聊到這里，我等下和老板匯報一下，你們幾位可以在包房里面玩一會兒，就先這樣。”經(jīng)理擺弄著手機說完打開了點歌機后，轉(zhuǎn)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那我們也開心一下吧？畢竟事情都慢慢向著好的方向發(fā)展了。”我拿起麥克風說到。

“好啊，”小蝶回應(yīng)了我，“以前我們來KTV哪有這么開心快樂的時候，那今天就好好的吃喝玩樂一下？”

“那我出去點一些吃的和啤酒？”阿倉起身正要出去。

“別要太多啊，咱們今天主要是為了開心。”我對著阿倉說。

“好，我知道哥。”

“真好。”我從口袋里掏出牡丹拿出了一支準備抽。

“我也想要。”小蝶說著，把手伸過來拿我手上的煙。

我立馬扭過身去藏了起來，“不行，你不是說戒煙了嗎？以后你再也不許抽煙了，知道了嗎？”

“好吧…”小蝶像是很委屈，又像是很高興。

“酒來啦！”阿倉推開門提著酒走了進來。

“你這身板就別拿了啊，讓服務(wù)員拿不就好了。”

“哥你還不知道我嗎，我真的很不喜歡麻煩別人的啊。”

“真是拿你沒辦法。”我接過了酒起了一瓶遞給了小蝶。

“你以后打算干什么呢阿倉，我是說病好了以后？”小蝶拿著話筒開始唱歌，我就湊過來問了他。

“嗯…我想想，如果小蝶以后就留在家里經(jīng)營KTV的話，我也就留下來和她一起吧？”他又喝了一口酒，接著說，“我沒有什么宏圖大愿了，你們也都知道，我從退學選擇治病那時候開始，能活下去就是唯一目標了，其他的都不重要，只要以后的人生里媽媽還有你們都好，那就太好了。”他又嘻嘻嘻地一直笑。

我舉起了杯子和他碰了一下，然后都喝了下去。

“那你呢？哥你上完學了要做什么？”

“我想當老師，”我又把杯子里倒?jié)M酒，“應(yīng)該會回來家這邊吧。”

“那太好了，那以后我們?nèi)齻€還是能在一塊的了？”

“是吧，”我就只是順著他的話說，“但是如果當老師就不能天天和你們泡在KTV了，被學生看到了不好。”

“哈哈哈那肯定的。”

“好了好了，今晚就到這吧，挺晚的了，”我看一眼歌單里的歌沒了，就站起來說，“先送阿倉回家吧。”

“走吧，”小蝶也起身，“我去結(jié)賬。”

“我來吧，”我說，“畢竟我是長輩比你們大。”

“這快成我的地盤了，還能讓你花錢了？”她挺直了腰板說，“以后你再來我可一次都不打折啊。”

我自認說不過她沒跟她再爭辯。

“我們老板說了你們今晚免費。”那個經(jīng)理對我們說。

“啊？那謝謝啦。”小蝶態(tài)度一轉(zhuǎn)，笑瞇瞇地對經(jīng)理說。

走出來門，我實在忍不住，“合著就是不讓我花錢就行了是吧？”

“對啊，畢竟你是要當老師的人，要學會勤儉節(jié)約。”她拍了拍我的肩膀。

“原來你聽到了？”我說。

“是啊，先送阿倉回家吧。”

“這！哥！我已經(jīng)打好車了，我就自己回家了，這離你家也不遠，你們就慢慢轉(zhuǎn)轉(zhuǎn)吧。”阿倉給了我一個眼神，上車就走了。

“這人…”我嘀咕著目送他離開。

正往家走著，突然從巷子里傳來了一聲狗叫，小蝶就拉住了我的手，我就沒把她再松開。

“你說你…”小蝶開口說了話，“你說你想當老師，也是因為我嗎？”

“嗯…你也是我想回來，想成為老師的原因。”

“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

“如果那時候我和爸爸走了以后沒有推開你，沒有和你斷了聯(lián)系就好了。”

“我能理解，你除了最信任的爸爸以外，不想再給任何人添麻煩，不想給別人帶來心靈上的傷害了吧。”

“嗯嗯，那時候真的是折磨自己，折磨身邊的人，我能感受到你們對我的好，可是我又接收不了，我也不知道那時候的我想要的是一種怎么樣的陪伴，就總是覺得還不夠，可是也清楚你們真的盡了全力了。所以我那時候總是在想，我這樣的人為什么值得你們對我這么好…”她的語氣越來越弱。

“你值得，”我打斷了她，“不論什么時候，每個人都值得擁有美好。而且現(xiàn)在和以后，我也是你最信任的人之一了吧？”

“嗯…”她只是小小的回應(yīng)了一聲。

那天的月光，像是要鋪滿整條街道。

“都怪你，明明是我釋放壓力，你還哭了？”妹妹怨聲怨氣到。

“還不是你讓我唱一首歌。”

“真是…”

突然一輛車從路口沖了出來，“小心！”

我一把抓住妹妹的胳膊給她拉回人行道邊上，差點給她拽倒。妹妹一下子哭了出來，我把妹妹抱在了懷里撫摸她的頭，“沒事的沒事的，沒撞到，別害怕。”

“哥…”妹妹哭的更大聲，“我還以為…嗚”

“沒事的，沒事的，以為什么啊？別擔心，那種事以后不會發(fā)生了放心，別哭了別哭了。”因為我清楚，這次不是故意奔著我來的。

“哥…我真的好害怕。”妹妹還是沒有緩過來。

“怕什么，上次那只是意外而已啊，”我抬頭指向月亮，“你看，今晚的月亮這么美，我可不愿意因為意外而錯過。”

“可是你不怕意外比明天先來嗎？”妹妹抓著我說。

是啊，明天跟意外，我到底是期待哪個先來呢：如果明天先來，我就可以一直帶著小蝶與阿倉的那份活下去，或者說起碼在我的內(nèi)心深處他們也還炙熱的活著；如果意外先來，我是不是就能更早一些見到他們了么？

我居然期開始待死亡，變得像她一樣了。不應(yīng)該，也不可以。我一定要活著，要活很久很久，很久很久。

“你看，今晚的月亮這么美！”

這是我昏迷前聽到的最后一句話。

那天一輛車徑直向我們沖來，不對，是偏向我的這邊，我下意識地一把推開了小蝶，然后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