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啨，你該回去了。”他突然在我耳邊輕聲地說著，我嚇了一跳，向椅子的另一邊挪了挪，抬頭正好看見余寧和韓智帥站在不遠處看著我。
“我先走了，拜拜。”吳海嵩說完就離開了，怎么辦？會不會被他誤會了……等等，即使他們誤會也沒有什么關系吧？
“李啨，郁麗呢？”韓智帥好奇地看著我。
“我見她很疲倦，讓她在病床上睡覺了。”
“是嗎？回去吧。”
“嗯。”我看了眼余寧，他只是一臉面無表情地看著我，我在期待什么？
“啨，你跟吳海嵩很熟？”
“呃……不算吧，就是朋友而已。”
“郁麗也知道你跟他有來往？”
“嗯，怎么了？”我好奇地看著他，他似乎在思索著什么，看了我一眼，然后說：“嘻嘻，沒什么啦，對了，你的耳根怎么那么紅？”韓智帥一張大臉湊過來，我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慌張地說：“啊！可能是剛剛在曬太陽有點熱……”
“哦，好吧。小啨，你以后最好不要跟吳海嵩靠太近。”我瞄了韓智帥一眼，他斜眼盯著我繼續說：“就是……算了，沒事。”
“哦。”陽光將我們三個人的背影拉得長長的，怎么總覺得哪里有點怪怪的？余寧由始至終都沒有跟我說一句話。
“慶祝小啨出院，我們去吃飯吧。”郁麗神清氣爽地站起來伸了伸懶腰，她伸手要拿包包時停頓了一下，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該不會發現了吧。
郁麗拿起包包沒有立刻打開，轉身對我說：“我們去余寧家吃火鍋吧。”
“嗯？不出去吃？”韓智帥好奇地問郁麗。
“考慮到小啨的情況，還是自己做飯比較好，而且我好久沒有吃火鍋了。”
一聲不吭的余寧突然說：“好。”
“看余寧都說了。”
“呼~好好好。”韓智帥寵溺地揉揉郁麗頭。應該不會發現我動了她的包包的，大部分人都不會記得自己無意識放包包的樣子吧，李啨心虛地看向別的地方。
“我們先去超市買東西。”郁麗從包包里拿出一個小本子，自言自語道：“上次我們三個人吃了麻辣火鍋，買了…….對了，小啨，你可以吃辣嗎？”
“不好意思，我吃辣會肚子痛。”
“哦~這樣啊，那么我們這次就吃清湯火鍋好嗎？嗯！就這么定了，清湯火鍋。”郁麗舉起的右手就像是賽車開始比賽時的開場模特由上至下劃過我們眼前的空氣。
“這個給你，”郁麗推一輛購物車到我跟前，我一把抓住，“你跟余寧要什么就放進購物車就好了，不用客氣的哦。”郁麗走到我耳邊悄悄地說：“余寧會請客的，放心買，嘻嘻。”
郁麗挽著韓智帥的手，向食物區走去。
“啨，等會半個小時后在結算處見。”郁麗最后用嘴型說了幾個字。好好買？為什么我覺得空氣不太好呢？呼吸都開始緊張了。
“我們也去買東西吧？”我勉強擠出一個笑容看著余寧說，他徑直走向生鮮區，我推著購物車跟在他身后。我得罪了他？應該不會吧，我似乎跟他沒有……
“你想要吃什么？”
“啊？對不起，我剛剛走神了。”
“你一直都在走神，是吳海嵩跟你說了什么吧？”他拿起一包冷凍的小龍蝦，仿佛剛剛不是跟我說話，而是對著小龍蝦說的一樣。
“沒什么……我們沒聊什么……我也要龍蝦，再加一包。”余寧再拿一包放進購物車，我故意忽視他，拉著購物車就走。
“你們兩個……是牛?”韓智帥圍著我推的購物車轉了一圈，“啨，你還真是能吃。”
“有三分之二是余寧的……”剛剛為了避免余寧再次提起那話題，于是乎整個購物車都是我拿的東西。剛說完余寧犀利的眼神盯著我，心虛的我下一秒瞬間改口“三分之二是我的……”
“怎么？小啨想吃還不行？”郁麗一把摟著我，瞪了韓智帥一眼，“又不是你請客。”
“完全沒有問題，好了，我們買單回去吃火鍋。”
“別管那個傻子，不過好像有些東西刷著吃不太好。”郁麗思索地盯著車里的東西。
“我……我等會再減少一些。”
“不用。”郁麗直接將車推到結賬處排隊。
“啊啊，好飽——”郁麗摸了摸半隆起的肚子，“小啨，你看像不像是有了一樣，哈哈哈哈哈~”郁麗爽朗的笑聲在整個屋子里回蕩。
“嗯嗯，像是四五個月的。”
“哈哈哈哈——”
“說什么那么開心？”韓智帥捧著一盤水果出來，戳起一塊送到郁麗的口中。
“你看，像不像素有了你地孩子。”郁麗含糊不清地說。
“嗯，就是我的。”郁麗跟韓智帥在一旁黏黏膩膩的，我只能裝作什么都看不見，聽不見地看電視。
突然電視被關了。
“怎么突然關電視？”韓智帥奇怪地看著郁麗。
“咳——我們來談些事情。”郁麗的表情變得認真而且帶著一絲不容反駁的氣息，一股不好的預感使我心臟在劇烈地跳動著，呼吸都變得輕微。
“李啨，你為什么會在那里昏倒？”郁麗犀利的眼神盯著我，手心瞬間充滿了汗水，韓智帥和余寧的表情都認真起來，看著我。
“我……我去那邊兼職，回去時忘記路走進了那條小巷，進去后突然腦袋就開始痛，還有種惡心想要嘔吐的感覺，后來我就隨便打了個電話……”我低著頭看自己因為緊張而緊緊握在一起的手。沉默，我抬頭，發現他們三人盯著我看，那一瞬間，腦海浮現他們三人猙獰而恐怖的表情。
“啨，不要緊張。”郁麗坐到我的身邊，輕輕地將我摟入懷中說：“沒有了嗎？”我抬頭對上郁麗的視線，郁麗的聲音不溫柔，眼神就如法官居高臨下地審視犯人。
“沒了。”
“是嗎？”聽見郁麗的提問，我背后感到一陣寒意，郁麗搭在我肩上的手像是一個骷髏頭的手……我在微微顫抖著，腦海閃過那些可怕的畫面
“啨，不要怕。”郁麗捧著我的臉，笑著看著我，“你怕我們嗎？”我瞪大雙眼，她看出來了？我該怎么做？我沉默著，不敢看郁麗的眼睛，淚水模糊了視線。郁麗看著眼前在微微顫抖的李啨，有些心疼，只是那關乎組織，她必須知道李啨是否知道了或者記起些什么。
“啨，你說吧，沒事的，我是想要了解事情經過而已。”郁麗溫柔的聲音從頭上傳來，我拼命搖頭，安靜的客廳里，我只聽見了自己的哭泣的聲音。
“哭吧，沒關系的。”時間似乎停止一樣，我慢慢不哭了。
“啨——沒事的。”郁麗溫柔的聲音讓我清楚地明白，我現在必須交代些什么。
“我……我當時想起了以前的一件事情。”李啨哽咽著說起了那件封塵的往事。
七年前，李啨在老家讀書，那時的李啨還是一個性格活潑開朗的女孩，有個青梅竹馬，叫小哲。
“啨姐，鳴哥找你。”
“他找我什么事？”
“不知道，他叫我帶你過去。”李啨跟著男生走，男生帶著李啨進入一條小巷子，鳴哥正在那里坐著。鳴哥是一個不學無術的不良男生，上課睡覺下課去惹是生非，在學校里是男生的老大，聽說他的表哥是當地的混混老大，學校的校長跟老師都收了鳴哥家不少錢，所以老師也就對他的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李啨，之前跟你說的那件事你考慮得怎樣？”
“呵，算了吧，你不是我的菜。”他沖上來抓住我的衣領說：“你最好不要給臉不要臉。”
我瞪回他，掙脫了他的手語氣囂張地說：“我對你沒興趣，再見。”我擺擺手，轉身離開。
“李啨，我會讓你后悔的。”
“我等著呢，嘻嘻。”那時候的李啨，交由奶奶照顧，正值叛逆期，在校園里是打打鬧鬧的不良女生的頭目。當時的李啨跟鳴哥是兩個對立的團體，鳴哥找李啨并不是真的對李啨感興趣，只是因為想要拉李啨當女人而真的當學校的老大。李啨當時年少氣盛，并不愿意當誰的女人。
“啨姐，鳴哥找你。”我頭也不抬地說：“不去，我不想見他。”
“啨姐……”
“你走吧，我要回家了。”李啨背起書包就帶著幾個女生離開了學校，沒走幾步，被鳴哥攔住了。
“你的青梅竹馬叫季廣哲是吧，學習成績優異，是一名好學生呢。”
“你想干嘛？”
“我請了他喝茶，你要來嗎？”
“啨……”曉曉擔心地拉著我的衣角。
“沒事的，你們回去吧，這件事我自己可以解決。”李啨跟著鳴哥回到上次的小巷，這次進入了一件破舊的房子，是明哥他們強行進入的吧。李啨剛踏進門檻就看見了季廣哲已經被毒打一頓了，躺在地上，嘴角還有血在緩慢地流動、滴落在地上。
“小哲——”鳴哥一把拉住我的手臂。
“你要去哪？”他瞪大雙眼看著我，一臉得意的模樣。
“我知道了，我會答應你的條件的，你放了他，并且答應以后不再找他麻煩。”
“明白，你以后也不要再跟他來往，知道嗎？”他說著，提起我的下巴，吻了一下。
“別碰她！放手，人渣！”他放開我，走到小哲身邊蹲下。
“怎么？我吻自己的女朋友還要你的允許？”
“不許傷他！”李啨迅速沖上去護著季廣哲。
“怎么？你心疼？”鳴哥說著，一腳踹在小哲的腹部，小哲臉色發青，痛苦地看著我。
“我叫你住手，聽見沒有！”我嘶吼著，怒瞪他。
鳴哥走到我的身邊說：“今天就給你倆好好地撇清關系，明天見。”鳴哥帶著那群人離開了房子。
“小哲，你怎樣？”李啨扶起滿身傷痕的小哲。
“咳咳——我沒事，啨，不要答應他的條件。”李啨扶起小哲，兩個人沉默而緩慢地向家的方向前進，在路口分離時。
“啨，你……”
“小哲，我們以后都不要再見面了。我是一個不良，跟你這種好學生是不可能好好相處下去的，以后別找我了。”李啨知道，如果不答應鳴哥，下次就不是毆打了。季廣哲在心里默默地許下了一個心愿。
一個星期后，“啨，聽說季廣哲找鳴哥打架！”
“在哪？”季廣哲你究竟想要干嘛？千萬不要有事，小哲。等我踏入那個小院子的時候，一把刀插進小哲的肚子附近，他跪倒在地，似乎想要說什么，李啨仿佛腳有千斤重，只能緩緩地走向小哲。季廣哲還沒有說出一個字，就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許鳴，你個混蛋！”幾個男生迅速過來攔住李啨。
“你給我看著！”李啨才發現許鳴的右手被插了一刀，“我要讓他知道什么叫血債血償！”說著連續捅了小哲幾刀，小哲在地上掙扎了一下，抽搐著。
“住手！不要…..不要……”血緩緩地流到李啨的腳邊
“老師來了！”許鳴和那些人踉踉蹌蹌地跑了出去。小哲的手伸向李啨，眼神死死地盯著她，似乎想要說什么。李啨已經聽不見他的話語了，只看見幾個老師的身影在眼前晃動，眼前一片漆黑。
等李啨醒來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兩天，小哲的葬禮的那天自己被父母帶到了距離家鄉很遠的城市。那件事后李啨在家里休學了半年，無論父母怎么勸，李啨都不愿意上學。直到她收到了一封來自小哲的信才再次踏入校園。李啨變得沉默寡言，不與任何人打交道，默默地努力學習，她發誓要為了小哲而好好地活著，好好地實現他的愿望。
郁麗眼眶里注滿了淚水，看著我說：“對不起，小啨，我不應該逼你說的。”
我搖搖頭，“沒關系了，這都是過去的事了，只是那個小巷與當時的地點幾乎一模一樣，突然就頭痛了…..”我甩了甩頭，有種暈眩的感覺……
“李啨？”郁麗輕輕摸了摸李啨的頭，李啨已經昏睡過去了。
“智帥，下次藥量少點，太早睡著了。”郁麗慢慢將李啨放倒在沙發上，從桌上包包里拿出手機仔細地看了看說：“她查過我的手機，不過沒能成功。”
“她是回憶起之前消去的記憶了嗎？”余寧看著郁麗，似乎還想說什么，只是沒問出口。
“應該是，似乎只要再次到那案發地點，她就會記起那些被抹去的記憶，看來藥還有很大要改進的地方。”
“我們之前也沒做好周圍的消除工作，就如她兼職的店面。”郁麗從李啨的書包里拿出手機，輕易地解開密碼，過了一會才開口道：“她打過電話回家，藥的效果還要等他們來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