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珠華嚇了一跳，抱起煤球轉身看向身后的男孩。這男孩一身深色的布衣，臉上臟兮兮的，只一雙眼睛像剛洗過的寶石一般明亮。

“你是誰？”陸珠華好奇的問道

“我是......”男孩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突然暗了下去“我也不知道我是誰”

陸珠華歪了腦袋，看著眼前這個感覺有些奇怪的男孩“那黑影是誰？”

“黑影是我養的一條狗”男孩悶悶地說道

“你的狗？也會抓魚？”陸珠華來了興致

“嗯，黑影會游泳，跳進水里一個猛子扎下去就能抓到一條好大的魚。有這么大”男孩兩只手展開比劃著“爹爹悄悄烤了給我吃，可香了”

“為什么要悄悄烤？”陸珠華眨巴著一雙大眼

“因為”男孩像是想起什么甜蜜的事情，嘴角揚了起來“因為娘親不許。所以每次爹爹都背著娘親烤了給我吃。可是”男孩笑了起來“可是，每次卻又故意讓我帶著一嘴的黑灰讓娘親看到，惹了娘親去拎他耳朵”

“呵呵”陸珠華捂了嘴笑“你爹爹真好玩兒”

“我也覺得爹爹很好玩兒，他還很厲害，會耍長槍”男孩撿起一根枯樹枝興奮地比劃著“這么這么長的長槍，這樣這樣耍起來，快得就只能看見影子，可厲害了”

陸珠華受了男孩的感染，跟著歡喜的拍起了手：“你爹爹什么時候再耍槍？我能去看看嗎？”

正手舞足蹈的男孩卻突然間沉默了，剛剛還洋溢在臉上的興奮和熱情霎時間如潮水般褪去，只留下一張木然的臉

“我爹爹...沒了”不知名的悲傷如夜色般籠罩起男孩。

陸珠華也跟著沉默。她把煤球遞到男孩眼前，小心翼翼地說道：“你要摸摸煤球嗎？”

“喵~~”煤球毛茸茸的腦袋蹭得男孩臉上癢癢的。

男孩揚起頭看著陸珠華一雙澄澈的眼睛，心情莫名好了起來：“你想吃魚嗎？”

陸珠華看了腳邊正垂死掙扎不時蹦跶一下的白條魚點點了頭。

她燒了這兩日一夜，還不曾正經的吃過東西呢。

這藥圃院里設著個小棚子，里面堆著些用來給藥材搭架子的竹枝朽木，男孩抱了一捆過來，在亭子下升起一堆火，又自綁腿處拿了把匕首出來，剖了那條還在嘗試掙扎的白條魚又在魚身上劃了幾道，拿了藥圃中間一口井里的水沖干凈用竹簽將魚串了起來，手里拿著放在火上烤起來。

陸珠華見他動作十嫻熟不禁贊嘆起來：“你好厲害”。

男孩被夸得翹起了嘴角：“只是沒什么調料，味道會淡些”

這時就聽“咕嚕”一聲，正是陸珠華的肚子響了起

陸珠華捂了肚子眼睛卻是盯著那火上的烤魚認真地說道：“無妨無妨，我肚子好像很餓了。”

男孩噗嗤一聲笑了起來：“你叫什么名字？是林大夫的家人嗎？”

“我叫陸珠華。林大夫是誰？”

“這里就是林大夫的藥圃院子”

“我這兩日一直病著，是沈媽媽帶我來的這里。”

“那你就是來求醫的嘍”

“嗯。你呢？是林大夫的家人嗎？”

“不是”

“那你也是來求醫的？”

“算是吧”

“你叫什么名字？”

“趙誠”

“橙子的橙嗎？”

“額......忠誠的誠”

“我還是喜歡橙子。我娘親做的橙釀蟹肉可好吃了”陸珠華的眼睛依舊看著火上的烤魚

“......”

半個時辰后，陸珠華吃完了整條魚，將手里的魚骨頭隨手丟給煤球，煤球聞了聞嫌棄地喵嗚了一聲。“謝謝你的魚”陸珠華向趙誠謝道

“喵~~”煤球在陸珠華腳邊喵嗚了聲發出抗議

“也要謝謝你~”陸珠華抱起煤球，親昵地揉著煤球的腦袋。

“我要回去了。你住哪里？下次想要吃魚去哪里找你？”陸珠華問趙誠

“我只是暫時住在林大夫這里，這一兩日就要離開了，要去哪里我也不知道。”趙誠情緒低落起來

“我要去揚州外祖母家，我外租母家姓沈，你以后到揚州來給我烤魚吃好不好？”陸珠華看著趙誠一臉認真地問道

“嗯”趙誠用力地點了點頭。

陸珠華和趙誠揮了揮手，抱著煤球循著原路回了房間。趙誠卻站在原地看著陸珠華離開的背影發愣。

“少主，鏡衛司的人已經進了城，我們要趕緊離開才好”亭子邊的銀杏樹上躍下一個一身勁裝的黑衣人。

“走”趙誠低聲地的發出了指令。黑衣人發出兩聲短促的夜梟叫

濟春堂各個院落的暗處躍出幾個黑衣身影，趙誠也被黑衣人帶著躍上房頂，起跳騰躍間出了濟春堂消失在了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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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珠華躡手躡腳地回了房間，朵兒果兒依舊酣睡著，陸珠華抱著煤球輕手輕腳地上了床，蒙了被子，揉著煤球輕聲地嘟囔著：“我的娘親......也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