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相看
- 巧妻
- 行走的葉子
- 3162字
- 2013-12-28 08:07:43
巧姐一身粉色齊胸儒裙,頭上梳著雙螺髻,只在一邊另了朵蝴蝶造型的金簪。慧娘看這簪子有些擔憂道“她自己畫的圖做出來的簪子,倒也好看。就怕皇家人規矩大,萬一不喜歡怎么辦。要不然我們換……”
金大娘笑著打趣“皇家人什么沒見過,就是頂頂好的東珠,沒準人家用箱子裝呢。我看這個就好,三朵蝴蝶由大到小,連在一起倒是生動的很。”
見金大娘也說好,慧娘這才沒了話說。又低頭將自己收拾好,并不敢戴什么夸張的首飾,卻也看得出來是細心收拾過的。母女倆帶上金大娘和念珊,留了紅杏看家。
童夫人正經是三品大員的夫人,自有通身的氣派。看了看坐在身邊的小姑子,明明并不顯老,卻總將自己扮得老了十歲一般。寡居的生活,哪怕甚事不愁,也夠磨心的。好在有個兒子,成了親再抱個孫子,這日子有了趣味,也能好過些。
想到外甥的優秀,童夫人與相公一樣,巴不得他平庸些。有著皇家子弟的身份,再加上一個好舅舅,守著母親和一份家業,在這京城里也能活得有滋有味。偏又跟他父親一樣,有出息不說,還是個心里有主意的。
“唉,要我說,何必找個這樣的潑辣貨。在我娘家侄女中挑一個,保管你們看得中,那才是窈窕淑女。”
夏夫人也嘆氣道“當我不想嗎,可他這念頭不打消,我哪敢禍害你們家的姑娘。我是個沒本事的,別的事做不到,這件事既然他開了口,我總要讓他如意。”
兩人共同討論了一番兒女都是父母的債主,這輩子也只能當牛作馬來還債。就聽得旁邊一人道“兩位夫人的兒女都是拔尖的人物,這要都是債,那京城中許多紈绔,他們的父母豈不是上輩子欠了驢打滾,還是滾了又滾的高利貸。”
童夫人直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夏夫人也是伸手打道“瞧你這嘴欠的,一會不說話就怕我們拿你當啞巴。”一個打,一個躲,氣氛頓時輕松了下來。
開玩笑的人是夏夫人的陪房,本就是從童家出去的,與在坐的都極熟。若是一般人家,陪房說歸說笑歸笑,也不敢這樣與主家玩鬧。實在是夏夫人自相公死后,心如死灰,陪房使出了渾身懈數與其解悶。童夫人是知情人,一慣是不拘著她說笑的,就靠她這性格帶得小姑子能少想些心事。
巧姐跟著慧娘身后,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夏桑霖的母親是個什么樣的人,好不好打交道,又會不會嫌棄方家家世。
慧娘母女就坐,就聽童夫人道“冒昩請您過來,沒打擾到家中的事吧。”
“我家官人送孩子回老鄉參加童試,我一個內宅婦人,帶著孩子做些針線罷了,有什么打擾的。”慧娘還是一慣的快人快語。
“實在是莊子上的事愁死人了,聽說您這里有藥方,這才特意請您過來指教。”莊子里的莊稼每年都會長一種小蟲,捉又捉不干凈,調了無數的方子也沒用。好在損失在可控的范圍內,大家也就聽天由命了。
上回慧娘到了莊上,聽了此事,一聽莊頭描述就知道這是“飛蚜”。自家老爹可是最好的莊稼把式,對付這種小蟲也有辦法。剛生了這“飛蚜”莊頭一試,果然有奇效。隔壁就有其他人來問,莊頭只說是主家所教,不肯說出方子。
有幾個在京效有地的官家人,會為了些許小事去找,何況方家又的交際范圍小的很,也不是人人都認得的。最終找來的,倒是極少。童夫人便是借著這個理由,請她上的門。
仔細寫下方子,管事接過便問是否要保密,慧娘笑道“其實也不值當什么,傳出去莊稼少受些災是好事呢。”
童夫人也笑“不能讓老實人吃虧,我們在京中也有糧鋪,做成了藥水去賣,賣便宜些。扣了成本,我們對半分。”
巧姐暗想,這大慶朝不是對商戶特別鄙視的嗎。害得自己過來許久,都不敢打做買賣的主意。怎么這三品官的夫人談起生意經,一副理當如此的表情。
此時可不是請教的好時機,巧姐收斂神色。果然兩位夫人已經將目光聚焦到自己身上,夏夫人柔聲問道“平時看些什么書,又愛做些什么。”
“不過是識得幾個字罷了,平時除了針線便愛畫幾筆,畫得也不好,玩罷了。”這是慧娘所教的經典答案,千叮嚀萬囑咐不可隨意亂答。
“還說畫得不好,太后都請你進宮畫畫,無需謙虛。”童夫人笑了,看她今天表現倒也柔順可愛,希望外面所傳真如外甥所言,是假的才好。
一場雙方都用足了心意的會面,就在這些瑣事的對答中完成。待走時,童夫人又放下話道“過幾天,咱們家要去護國寺里舍香油錢。要是方太太方便,帶著巧姐一同去散散心也好。”
似乎一場初試已經達到及格線,慧娘露出了松一口氣的表情,看樣子,他們對女兒還算滿意。夏夫人雖言語不多,卻也看得出不是個刻薄的人。夏桑霖的家世人品就不用多說了,慧娘在馬車上已經開始雙手合什,希望菩薩保佑,讓女兒的親事順順利利。
“從今天開始,不許出門,也不許想什么心思。安安靜靜呆在家里,一直到這件事定下來。”慧娘給巧姐下了死命令,又算了時間,等護國寺歸來。家中的父子倆也差不多可以啟程回來了,要定下親事,當然還要當家的回來才行。慧娘暗自握了拳頭,這樁親事樣樣都好,絕對不能搞砸了。
剛從童家回來沒二天,齊家的貼子又遞了過來。慧娘皺眉道“本來就沒拿我們當回事,自從我推了他們一次,就再沒來過貼子,怎么今日又送了來。”
“這回可是極有誠意,派了管事的媽媽來的,人還在外面等著給您磕頭呢。”金大娘嘆口氣,也不知這齊家是怎么回事。
其實事情也簡單,因方怡巧之前的表現,入了齊家的眼,但又嫌方家家世太低。只略略一看,并沒用什么心思,自然招待上有所怠慢。惹惱了慧娘,下回便不肯登他們的門。他們一看小小一個方家還敢拿喬,也就丟下了。
這回是齊沐宣自己上了心,聽說童家請了他們去,便不高興了,在家發了一通脾氣,卻又不肯直說。猜來猜去,還是書童猜出了他的想法,家里人這才慌忙送了貼子過來,希望亡羊補牢。
巧姐看娘遞給自己的貼子,只看到齊府二字就皺了眉頭。慧娘忙問“你怎么想的,給娘一句實話。”
“齊家的找個理由推了吧,他們家實非良配。”在巧姐眼中,齊沐宣就是個紈绔子弟。雖比李寶兒之流要強得多,但紈绔就是紈绔,就是讀了書,也是個有學問的紈绔。有句話叫盡信書不如無書,他讀書只是為了給自己鍍金罷了。從未有學以致用的時候,更不知道辦事的時候,拽幾句圣人之言是不夠的。
她從來不喜歡拋開實情的空談之流,特別還是自視很高的這種。權力越大,禍害越大。只要有選擇,她都不會與他發生什么瓜葛。人與人之間,若處事方式不同,想法南轅北轍,如何相處一輩子。光想想,就已經讓人不寒而栗了。
慧娘當然沒有這般復雜的想法,但比起雖有些威嚴卻不失尊重的童夫人,和藹少言的夏夫人,齊家的作派無疑讓人生不起什么親近之心。
何況夏桑霖既然有意,她母親看了巧姐也十分歡喜的樣子,只有不出錯,后面結親的可能還是頗大的。那就更沒理由在這個時候,去齊府惹得夏家不快了。
護國寺一行,除了童夫人一家和夏夫人外,又多了夏家的長嫂一家人。夏家是皇族,在世的家主是皇上的堂兄,是以還頂著敦王府的牌子。嫡長子的妻子正是夏夫人的長嫂,聽了六弟媳在家中稟了公婆。老王妃便讓大兒媳跑一趟,瞧瞧方怡巧的品性和相貌。
夏桑霖已經過世的父親排行第六,也是老王爺的嫡幼子。和大夫人的相公是一母同胞,自然也十分關心。這次,還帶了自己的二個兒媳婦一起過來,就是打算看清楚方怡巧的品性。要知道這不打聽不知道,一打聽,這事跡也太嚇人了些。
巧姐面相頗能哄人,既有南方人精致的小臉,又有北方人有精神的杏核大眼,皮膚白皙發色烏黑,說話時眼睛里都透著笑意。長輩們誰不喜歡又漂亮又健康,禮數還周全的孩子呢。夏家大夫人也送了見面禮,她特意打聽了弟媳之前所送的,特意選了件差不多的。既不能把正主比下去,也不能讓人覺得她不夠重視。
巧姐接了東西,就聽大夫人道“你們年青人都別拘在我們跟前了,巧姐是外鄉人,怕是第一次來,這里倒有幾個好去處,你們帶她逛逛。只一條,別不許欺負了她去。”
二個兒媳婦上前笑,虛著推托幾回,被大夫人打回來“這里丫鬟婆子一大堆,哪里就缺人伺候了,快去快去。”兩人這才笑嘻嘻帶著巧姐出去。
“別看這只是座寺廟,里面的景兒一般人家可比不上。”大奶奶指著幾處給巧姐介紹,完了又問了她在榆林時的生活,來了京中習不習慣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