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竊取密碼簿

到目前為止,本章一直把“奇謎”通訊當成一個巨大的通訊系統來討論。事實上,德國有數個不同的“奇謎”通訊網。例如,在北非的德國陸軍有他們自己的通訊網,他們的“奇謎”操作員手上的密碼簿與在歐洲所使用的不一樣。因此,布萊切利園若辨認出北非的當日鑰匙,就能解譯所有當天從北非發出的德國信息,但無法利用北非的當日鑰匙來破解在歐洲大陸上所傳輸的信息。同樣地,空軍也有他們自己的通訊網。要想破解空軍的通訊,就得找出空軍的當日鑰匙。

有些通訊網比其他的更難以破解。海軍艦隊通訊網是最難以破解的,因為德國海軍使用了更復雜的“奇謎”機型。例如,海軍的“奇謎”操作員有8個編碼器可以選用,而非5個。這表示,他們的編碼器位置排列可能性幾乎多了6倍,也就是說,布萊切利園得檢驗的鑰匙數目也將近多了6倍。海軍“奇謎”的反射器也不一樣。反射器的作用是送回電流訊號,流通過編碼器,才到燈板。在一般的“奇謎”機里,反射器永遠固定在特定的方位。但海軍“奇謎”機,反射器卻有26種方位可以選用,如此一來,鑰匙可能性的總數又提高了26倍。

海軍的“奇謎”操作員還使海軍“奇謎”密碼的分析更加困難。他們很小心,不發送固定形態的信息,布萊切利園也就沒有辦法尋找對照文。此外,海軍艦隊也制定了更安全的信息鑰匙的選擇與傳送系統。額外的編碼器、可變化的反射器、沒有固定形態的信息,以及新的信息鑰匙交換系統,再次使得德國海軍通訊難以攻破。

布萊切利園無法破解海軍“奇謎”,德國海軍艦隊也就一直在大西洋戰役(Battle of the Atlantic)保持上風。卡爾·鄧尼茨上將(Admiral Karl Donitz)設計了高效率的兩階段式海戰戰略。首先,他的潛艇在大西洋分散搜尋同盟國的護航船隊,一旦找到目標,就呼叫其他潛艇來到現場,等聚集了大批潛艇后,才發動攻擊。這種聯合攻擊的策略,有賴于安全的通訊系統才能成功。海軍“奇謎”就提供了這樣的通訊系統,這些潛艇的攻擊,對供給英國食物與軍備的同盟國船舶,形成毀滅性的威脅。

只要潛艇的通訊無法破解,同盟國就無從得知潛艇位置,無法為護航船隊策劃安全的航行路線。英國海軍部似乎只有一個方法可以知道德國潛艇的確切位置:查看英國沉船的位置。1940年6月到1941年6月之間,同盟國平均每個月損失50艘船只,根本來不及建造足夠的新船來替補。不僅是船只的折耗令人難以忍受,人員的損失也非常慘重——50,000名同盟國的船員在這場大戰中死亡。若不能使這些損失銳減,英國很可能會輸掉大西洋戰役,因而也就輸掉整場大戰。丘吉爾后來曾寫道,“處在劇烈事件的洪流中,吾人最深的焦慮是:戰役或贏或輸,行動或成或敗,領土或守或棄,但控制了我們持續作戰、乃至求生能力的關鍵,端視我們能否掌控大洋航線,以及能否自由進出我們的港埠。”

布萊切利園從波蘭的經驗和漢斯—提羅·施密特的例子學到一點:若無法以智力破解密碼,就得使用諜報、滲透、偷竊的方法來獲取敵方的鑰匙。布萊切利園偶爾也利用皇家空軍的妙計,突破海軍的“奇謎”。英國飛機在特定地點設置水雷,促使德國軍艦發送信息警告其他船只。這些用“奇謎”加密的警告信息當然會提到相關地點,英國人就可利用已知的地點數據找出對照文。換句話說,布萊切利園知道,有一段密碼文的內容會是特定的位置坐標。布置水雷以獲取對照文的方法被稱為“栽植法”(Gardening),必須讓皇家空軍飛行特殊任務,因此不能定期為之。布萊切利園還得再想出別的方法來破解海軍“奇謎”。

另一個破解的策略是偷竊鑰匙。詹姆斯·邦德的原創者,也是戰時海軍情報部門成員的伊恩·弗萊明(Ian Fleming),就曾策劃一項竊取鑰匙的大膽計劃。他建議讓英國飛行員駕駛一架擄獲的德國轟炸機,在英吉利海峽靠近德國艦只的地方緊急迫降。德國海軍勢必會航向飛機,解救他們的伙伴,這些由英國人假扮成德國人的飛行員就能登艦船,偷取密碼簿。德國的密碼簿含有編制加密鑰匙所需的信息,而且艦艇常遠離基地很長一段時間,他們的密碼簿應該至少可以用一個月。偷到這類密碼簿,布萊切利園就可以解譯一個月的海軍“奇謎”信息了。

弗萊明的計劃得到批準,被稱為“絕地行動”(Operation Ruthless)。英國情報部門開始準備一架要做緊急迫降的漢克轟炸機(Heinkel bomber),召募一組會講德語的英國飛行組員。行動日期預定在月初,好偷取新出廠的密碼簿。佛來明到多佛港(Dover)監督這項行動,可惜這一帶并沒有德國船只,這個計劃也就無限期地擱延下來。4天后,布萊切利園的海軍部門主管法蘭克·柏屈(Frank Birch)記下了圖靈和他的同事彼得·特溫(Peter Twinn)的反應:“圖靈和特溫來找我,對‘絕地行動’的取消,猶如葬儀業者在兩天前被騙走了一具好尸體般,非常焦慮不安。”

“絕地行動”終被取消,不過在連番大膽空襲德國氣象船和潛艇之際,英國終于俘獲德國海軍的密碼簿。這些所謂的“順手牽羊”行動提供了布萊切利園終止情報空白期所需的文件。海軍的“奇謎”透明化,布萊切利園就可以提供潛水艇的確切位置,大西洋戰役的局勢開始轉向。同盟國的護航船隊專挑沒有潛艇眈視的航道走,英國的驅逐艦也開始改采攻勢,追獵、擊沉德軍潛艇。

同盟國竊取“奇謎”密碼簿的事當然不能讓德軍最高司令部知道。如果德國發現“奇謎”系統不再那么安全,一定會再修改“奇謎”機,布萊切利園就又會退回原點了。跟齊瑪曼電報事件一樣,英國采取各種措施以防止德國起疑,例如,偷到密碼簿后,就把德國船只擊沉,讓鄧尼茨上將相信那些密碼數據沒有落到英國人手中,而是沉到海底去了。

秘密獲取資料后,在利用從中搜集到的情報以前,還需采取一些預防措施。例如,解譯“奇謎”密碼能得知眾多潛艇的位置,但是將它們盡數殲滅,并非明智之舉。因為英國突然無緣無故地大勝,會使德國警覺他們的通訊已被破解。因此,同盟國會刻意讓幾艘潛艇逃走,而且在攻擊其他幾艘前,先派出一架偵察機在附近繞一下,讓驅逐艦有正常理由在幾個鐘頭后出現。有時同盟國也會送出發現德國潛艇的假報告,以為后續的攻擊提供充分的佐證。

盡管有政策要掩飾“奇謎”已被破解的跡象,英國有些行動的確叫德國的安全專家特別關切。有一次,布萊切利園解譯了一則信息,得知一隊德國油輪與補給船的確切位置,一共有9艘。海軍部唯恐一舉摧毀所有目標會使德國起疑,因而只通知驅逐艦其中7艘的確切位置,打算放走另外兩艘,“干達尼亞”(Gadania)號和“共岑翰”(Gonzenheim)號。沒想到,擊沉那7艘目標船只后,皇家海軍的驅逐艦碰巧遇到另兩艘海軍部原本想放過的船只,把它們也擊沉了。這些驅逐艦對“奇謎”以及避免起疑的政策,都不知情,只相信他們是在履行職責。在柏林,庫特·弗里克上將(Admiral Kurt Fricke)下令調查這一次和其他類似的攻擊,探查英國破解“奇謎”的可能性。報告的結論是,這一連串的損失可能是常態的惡運,也可能是英國間諜滲入海軍艦隊造成的。破解“奇謎”,則被視為不可能,而且難以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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