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映雪話音剛落,來的一行人又開始了交頭接耳,對這有內鬼之說都半信半疑。
“呵,我們之中怎可能會有內鬼!柳師侄,你是故意在為你師父放走那人開脫責任吧。”無忌真人依舊冷言相譏,那副兇巴巴的臉上寫滿了不屑。
另有一個身材微胖,體魄高大的中年男子也站了出來,他打扮樸實,容貌看起來憨厚,乍一看倒是不太像修仙之人,此人便是謝半云認為修為平平,為人看起來木訥的鄭岳。
他沉穩的聲音道:“我看柳師弟說得也有理,這一月多前有外人闖入那件事,柳師侄也是通告過我們大家的,可后來這外人便漸漸沒了音訊,無處可尋了,莫不是有內鬼,紫竹山莊這么大點地方,豈能容得下他藏身如此之久?”
“哼,鄭師弟,時隔一月,這闖入山莊之人都未曾抓到,那乃是某些人能力不及所致。那謝師弟你倒說說看,我們之中誰是內鬼?如此冒險來偷自己家門的東西,那又何必!若是需要什么,向掌門師兄坦白一切,不就正大光明的來取了么!”無忌真人哪里容得他們狡辯,一口咬定了這山莊內不可能出現內賊。
隨后柳映雪同謝半云面面相覷,一時無言以對,倒是鄭岳又同這個固執的無忌真人又爭執了幾句。
葉青雙在一旁看得不知所謂,來的這幾個人大部分她都在大選之時見過,可后來這些人便深居簡出,所以很少見到,來紫竹山莊的目的她便不知道了。
“他們是誰啊?”葉青雙歪著腦袋想問站在她身旁的段千漾,可段千漾似乎正看著某處看的出神,一時間竟沒有聽到她說的話。
順著段千漾的眼光看過去,葉青雙看到的便是幾丈之外和謝半云他們站在一處的柳映雪,那副花容月貌在火光之中越發清透,微蹙的柳葉細眉倒是有幾分攝人心魂。
葉青雙算是明白過來,段千漾是看著柳映雪才一時失了神……
而站在一邊的江寂夜聽到了她的話,突然回答道:“這個道士模樣的是無忌真人,另外一個身材高大些的是鄭岳,此二人和掌門同輩,跟在他們后面不說話那三個是他們二人的弟子,另外兩個白衣服的一男一女好像是紫竹山莊莊主的人。”
葉青雙略有驚疑,回頭上下審視江寂夜:“你為何知道?”明明她都一無所知,這江寂夜卻知道得清清楚楚,確實引人費解。
江寂夜聲音冷幽幽的:“你不知道只能代表你無知。”
“我又沒見過他們。”葉青雙無辜的朝那幾人望了幾眼,還是沒記起來哪本書里面有介紹浮生門的前輩。
“倒也是,這個無忌真人和鄭岳都私下找過我,問我有沒有興趣做他們的徒弟,不過都被我回絕了。”江寂夜又漫不經心的補充了事實,至于其他人,都是他根據以往觀察猜測出來的。
葉青雙茅塞頓開,說來也是,在浮生門好好的,這些人干嘛要跋山涉水的來這個紫竹山莊呢,不就是想為自己物色個得意弟子么。在她看來,這兩個長輩恐怕都不怎么得意,所以才想來拉攏弟子,若是有實力的人,都在浮生門內等著弟子去巴結他們呢。
“諸位稍安勿躁,且聽謝某一句。”
這時,爭論不休的幾人才被謝半云一聲令下,安靜了下來。
無忌真人一甩衣袖,昂首道:“說吧,我倒要聽聽你有何說辭,想把這事嫁禍到誰人頭上。”
葉青雙先前已經見識到這個無忌真人說話難聽了,此刻更加認識到他其實是有意譏諷謝半云,似乎這二人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
說起來,謝半云年輕位高權重,是他們這一代幾乎年紀最輕的,卻擺著有極高天賦卻又不去鏡湖,就窩在他們浮生門也不知道有什么目的。
不過好在謝半云寬宏大量,也不跟他計較,只道:“不是謝某要逃脫罪責,今年由我來監督這選弟子之事,如今出了這等事,自然是謝某的責任。可這最終目的并非針對某人,而是要還這紫竹山莊一個清靜。我說有內賊,當然是有確鑿的證據,既然如今大家都在,那便乘機將事情弄個水落石出吧。”
“廢話少說,你倒說說看是誰!”無忌真人又拉長了一張臭臉。
鄭岳倒是一本正經的開口問:“謝師弟是說,此人就在我們之中?”話說剛才不是在和謝半云惡斗了一場么,怎么會轉眼又和他們一同來了現場?
謝半云當即又接著道:“不錯,此人確實在我們之中,他故意輾轉返回,就是以為我們不會懷疑到立即趕來協助的人頭上。”
話畢,所有人都左右環顧,看清了所有人的面目,想知道這來的幾人之中到底有誰有異常,就連無忌真人也有了半分動搖。
葉青雙也注意起了這在場的所有人,不由得朝段千漾身后靠了靠,怕這個人要是突然翻臉,她這種毫無修為的可能被當成人質。
“你覺得是誰啊?”葉青雙悄聲的問江寂夜,也把江寂夜拉到了段千漾身后躲著。
江寂夜瞥了一眼她,不由得腹誹,難道她就不懷疑段千漾也有可能是那個神秘人么?還靠得那么近,又被人知道了弱點,等下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這個便要問你了,你可是見過他兩次了,上次除了風大有問題,還有何處有問題?”江寂夜又問她。
葉青雙陷入沉思,又開始一步一步的回憶當時在星棲苑竹林里的畫面,風太大,她的燈籠突然被吹走了,然后冒出來一個黑影,他還以為是吹曲子的人……
對了,她當時看見那人的靴子,還斷定了那是成年男子呢,不過,好像方才在竹林里的時候,黑影人全身都包裹著黑霧,根本就看不到鞋子,難道當時在星棲苑的竹林,這個黑影人一時疏忽,沒有把靴子藏起來?
接著,她借著周圍還未熄滅的火光,看向了眾人的腳下。當看到了那一雙普通卻又特別的靴子時,葉青雙豁然開朗,但卻并沒有將這件事說明,而是對江寂夜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我知道了!”順便離得那個方向遠了許多。
江寂夜正想問,這時,前方沉默了許久的謝半云又開了口:“謝某明白,你只不過是一時鬼迷心竅,才做出這等錯事。既然你并未殺害任何人便還有挽回的機會,傷了葉青雙可后來并未追殺她,對林覓兒下了蠱心咒卻并沒有想過害她,恐怕是有什么難言之隱。若是主動認錯還來得及,我定會求掌門師兄網開一面,給你一次機會。”
謝半云似乎還是試著說服這個人主動站出來,暗下應該早就鎖定目標了。
又是一片死寂,問心無愧的人就在四下打量,心里有鬼的那個人,則呆呆的站在那里,目光冰冷的盯著前方一塊地面。
突然,“哈哈哈……”一陣猖狂的笑聲響起,這笑,笑得比哭還難聽,而笑的那個人臉色也是比哭還難看。
“你們這些人,總是說得道貌岸然,可做起事來都是不擇手段!”這聲音,又是沙啞難聽。
說話的那個人正站在無忌真人的身后,他話畢,原本還算俊俏的臉霎時一變,嘴唇漸漸由鮮紅變成了烏黑,眼眶周圍也染上了黑色,周身一半圍上了黑霧,頭發一散而亂隨風亂舞,從一行人里微微一閃身,就化作一團煙霧,轉而出現在了幾丈之外。
事實擺在眼前,也由不得眾人不信,無忌真人頓時張口結舌,看了他這個徒弟好半天,似乎還沒能從剛才的突變反應過來,驚訝無比的大聲喝道:“蕭凌風,你這是作何!”
這個被稱為蕭凌風的人在對面靜靜的站著,雖還是那么恐怖,卻也少幾分戾氣,恐怕知道自己這次逃不掉了。
“呵呵呵,我作何?我這么做還不都是被你逼的!”蕭凌風沙啞的聲音咆哮般大喊,像是無可奈何。
無忌真人站了出來,呲牙咧嘴,手指顫抖的指著對面的蕭凌風:“逆徒!你這個逆徒!本道細心栽培你,你竟是這般報答本道,枉費本道對你如此信任!”
“栽培,呵,你還敢說栽培。你毀了婉兒的內丹,還殘忍的將其殺害,魂魄也封印起來讓她永世不得超生,這就是你的細心栽培嗎?你認為我應當如何報答你!我就應該找到天書,救活婉兒,然后一刀殺了你!”蕭凌風冷笑著,句句字字都是在諷刺這無忌道人的所作所為。
無忌真人領悟過后,霎時怒氣沖天,瞠目而視,手捏做了拳頭關節咯咯作響:“那妖女蠱惑人心,殘害蒼生,留著也是個禍害,本就該死!你竟對她執迷不悟,就連她死了還不肯潛心修煉,竟然還偷學魔門妖法,實在罪無可恕,罪無可恕!”
話說在無忌真人的眾多弟子之中,這個蕭凌風是天分最高的一個,上次鏡湖一戰,他就是因為去見這個妖女,所以才沒能參賽,也沒能去到鏡湖仙派,白白浪費了一個如此好的機會。
無忌真人向來強勢好面子,這已經是他三十年都未能培養出一個能通過重重險阻去鏡湖的人了,導致他在浮生門之中說話都沒了分量,他怎么甘心!于是一怒之下斬了那個妖女,將魂魄封印,以免這蕭凌風再有動搖,耽誤了下次鏡湖選拔。
可是!沒想到這蕭凌風這般不甘心,卻默默的隱忍了三年之久,如今來到紫竹山莊,想找到天書,問出無忌真人把叫婉兒的妖女魂魄藏匿在何處,順便詢問讓妖能夠起死回生之法,確實是鬼迷了心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