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卷他的貓

第四十八章

“我可能要走一陣子了。”

陸遠看著坐在辦公桌前忙碌的安然，平淡道。

“去哪里？”安然放下手中的文件，抬起頭微笑道：“你是該走一陣子了，雖然大家都舍不得你，不過總呆在我這里也不是個事兒，該找一份工作大展拳腳。好男兒志在四方嘛。”

“出去走走，四處看看。”陸遠也跟著笑了起來：“這段時間多謝你的照顧了。”

“嗨，朋友之間說謝就太客套了啊，再說了你又不是白吃白喝，該干的活一樣也沒落下啊。”安然擺擺手：“房子的事你不用在意，我那朋友說沒關系，已經出錢讓我替她找人修繕了。”

“嗯。”陸遠點點頭：“那我走了，代我向姜唐告別。”

“不去和落落說一聲？”

陸遠快要出門的時候，安然忽然問了一句。他猶豫了一下，搖搖頭。

“你比我還狠心。”

“或許吧。”

陸遠出門就看到了羊舌落，這姑娘正躲在門頭伸著小腦袋偷聽。

“啊——”

陸遠開門把她嚇了一跳，像受驚的貓兒般縮到了角落里。

“...再見啦！”

陸遠沉默片刻，扯出了一個笑臉。貓小小蹲在他的肩膀上，面無表情。

“再...再見...”

羊舌落低聲同陸遠告別，陸遠揮了揮手，走下樓梯。

“別太傷心了。”

安然從屋子里走出來，拉住羊舌落的手：“很多時候啊，人們愛上的不是另一個人，而是自己臆想出來的愛情本身。”

“嗯。”

羊舌落輕輕應著，安然繼續溫聲勸導著：“落落...”

“安然姐，”羊舌落抬起滿是淚花的臉：“你說話的語氣，真像他。”

安然愕然。

羊舌落抹了抹眼淚：“或許兩個人錯過了，不是愛情沒到，只是時間沒到而已？一定是這樣的吧？”

安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輕輕點頭，羊舌落喃喃自語：“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

羊舌落離開了，留下矗立在原地的安然獨自沉默。她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理解網上那句“你離開以后，我看萬物都是你”的矯揉造作了。

......

陸遠的東西并不多，快入秋了，早晚已經有了些涼意。與安然道別之后，陸遠與貓小小輕裝上路，幾天后來到了另外一個城市。

“這里就是寧州市？似乎沒有傳說中那么繁華。”

陸遠一身修長風衣，肩上還蹲著一只橘貓，他望著眼前有些破敗的街道，滿臉黑線：“我說小小啊，你的朋友到底住哪里啊，實力強不強？我怎么感覺它混的還不如你呢？”

“喵。”

貓小小似乎也覺得有些丟臉，明明聯系的時候發來的地址是星華街，讓人感覺高端的不得了，怎么就是這么一個地兒呢。

陸遠站在街口再三觀察一番，這才確認自己沒有找錯地，這才邁步走了進去。

老舊的電線桿上貼了幾張零星的廣告，路邊的垃圾桶歪歪斜斜，幾個長發小妹站在低矮的發屋門口抽著煙，見陸遠過來，頓時眼波流轉，媚眼如飛。

陸遠四下尋找著，終于在一個看上去有些不起眼的店鋪前停了下來。

“小伙子，你來找人的？”

旁邊五金店的老板穿著拖鞋蹲門口啃蘋果，見陸遠站在那里停望許久也不見離開，這才忍不住出聲問道。

“嗯，大哥，不知道這家店的主人在不在？”

“嗨，哪有什么主人。”店老板把蘋果核隨手扔大街上：“小陳這病秧子早走啦，留下一條狗在屋里，死活不肯離開。你還別說，這小陳看上去也是個有背景的，那狗不走，店也沒人敢收。”

“死了？”陸遠大吃一驚：“怎么死的？”

“還能怎么死的，艾滋病唄。”老板盯著陸遠上下瞧了一番：“小陳長的清秀啊，你就差遠了，人家那男朋友，人高馬大的，來回接送全是豪車。”

“啊？小陳是女的啊？”

“哎我說小伙子，你來找人，連男女都不知道？小陳當然是男的了，女的我不就叫陳姑娘了么！”

男老板站起來，撇撇嘴：“你不會是來鬧事的吧？小陳的男朋友可叮囑了，讓街坊鄰居照顧好小陳的狗，你要是敢...”

“大哥說哪里話。”陸遠連連擺手，笑道：“我是受人之托來探望小陳的，你放心，這狗這么有靈性，要是我心懷不軌，還不被它給趕出來。”

他剛剛才想明白，小陳不是妖精，那只狗才是。

“這倒也是。”老板打量了一番陸遠，見他肩上還蹲著一只貓，看上去沒什么惡意，這才揮揮手：“你自便吧。”

陸遠朝他揮揮手，轉身敲了敲門，隨后就發現一只狗正站門口偷偷往外瞧。

二...二哈？

陸遠眼角抽搐，他小聲問肩膀上的貓：“哎，這你朋友？”

“喵。”

貓小小叫了一聲，陸遠已經進了屋子。

“汪汪汪！”

“喵喵！”

“汪汪嗚——”

“喵嗷——”

“汪哦汪——”

“喵！”

老友相見自然有很多話要說，陸遠在一旁看著，露出溫柔且耐心的笑容——他是真的插不上嘴。

一貓一狗叫了半天，說道激動處還抬起爪子比劃著，大概過了半小時，就在陸遠已經把屋子都轉便了的時候，貓小小才抬爪子沖陸遠招了招。

陸遠上前兩步，貓小小朝那只二哈的方向示意了一下，陸遠尷尬的伸出手：“你好，鄙人陸遠。”

陸遠話已出口，這才想起這可是一正兒八經的妖精，不由更加尷尬了，誰知那狗無聲的張了張嘴：“你好，我是荀良。”

陸遠：“！！！”

他沒有聽錯吧，這只狗居然說話了？

陸遠四下看了看，確認這屋子里真的沒有別人了，這才瞪著眼睛看著面前的狗。

那只狗擺出嚴肅的模樣看著他，但配上二哈那天生逗比的臉，總有種說不出的喜劇感。陸遠終于憋不住了，伸手狠狠地搓了一把它的狗頭。

他發現最近自己正在作死一道上漸入佳境。

“你干什么？”

聲音雖然有點古怪，但確實是在面前這只狗發出來的，它呲了呲牙，表示自己很憤怒。

陸遠嚇得向后退了兩步，小心翼翼道：“抱歉，忍不住搓了您的狗頭，可我是真的沒見過這么沉熟穩重的二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