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大興學院從這天起,都知道有兩個來自端慶府的外鄉人入住了振風塔的第六層。
院長的吩咐很快就執行到位,馬上就有人送了兩張紫檀木榻過來,被褥涼席春夏秋冬該預備的一應俱全。六層本來是一個茶室,原先的茶桌茶具也全都被搬走。塔內六邊形的空間被兩張木榻各占了一邊,陳青峰這邊坐在木榻上可以看見塔外繁華的觀前街,街上熙熙攘攘,車水馬龍,甚是好看。
管事本來還想搬來一些生活用具,被陳青峰謝絕,實在不敢太過打擾,于是兩人除了一人一張木榻,就只收了擺在塔中央的一座小香爐,也算干凈清爽。除了睡覺的地方不一樣,衣食住行,其他都跟院內弟子無異。陳青峰和陳天磯還是第一次穿上那等精致錦布料織就的白衣院服,聽說這一件衣服都得好幾兩銀子,這已經夠普通鄉下人吃穿用度幾年了。
“田雞,你穿這身衣服也算人模狗樣了!”陳青峰笑著說道。
“這衣服穿的還沒我自己的舒服,挺別扭的!咱們還是抓點緊去七樓瞅瞅去,這個點了也沒人來練功了,咱們剛好看看那天磯石是不是真的!”陳天磯了呵呵的說道,苦行千里,終于找到了這塊石頭。
“行!咱上去看看!”陳青峰立馬起身,走到入口處,然后順著石梯往上爬,陳天磯緊隨其后。
一進這六層廳內,便見一塊近一丈高的青色巨石立在中央,石頭的底座是一整塊與石頭底部完全貼合的金絲楠木,陳青峰盤腿坐到木盤上后前方還要多出一大截。這么大的金絲楠木底盤本身就價值不菲了。
陳青峰摸了摸那塊青色的巨石,感覺通體舒暢,一種熟悉的感覺奔涌而來。
“怎么樣,是天磯石么?”陳天磯激動的問道。
“沒錯,就是它!跟咱們村口那座古橋和修言的石床一樣!”陳青峰咧開嘴笑著說道。
“這石頭立著也不方便你跟它接觸,總不能每次來摸一摸吧!”陳天磯看著這塊比他還高的石頭犯了難。
“沒事,我脫了衣服坐在邊上,后背貼著它就是了。問題不大!不用擔心。”陳青峰笑著說道,說這便脫了剛穿上沒多久的院服上衣,閉眼盤坐在石頭面前。
天磯石好似心生感應,石胎內熒光閃爍。陳青峰體內好似久旱逢甘霖,那縷熒光順著后背鉆入陳青峰體內,陳青峰整個上半身出現若隱若現的熒光脈絡,肌膚仿佛透明一般。
陳天磯大驚,正要叫陳青峰的名字。只見窗邊不知何時出現一人按住他的肩膀,眼睛緊緊的盯著陳青峰出現異狀的身體,滿臉疑惑。正是院長徐若云。
“不要慌,他沒事!”徐若云平靜道。
“這小子的身體,有點意思啊!咦?難道是因為戴的這枚銅錢?不對!跟銅錢好像沒啥關系!那究竟是為何?”徐若云喃喃道,自言自語。
一刻鐘后陳青峰才從入定的狀態中清醒過來,緩緩睜開雙眼。整個人容光煥發,好似脫胎換骨。
“小子,容我給你把把脈!”徐若云箭步上前,右手三指夾住陳青峰的手腕。
“額,這徐院長什么時候上來的?”陳青峰看著剛放下心來的陳天磯好奇的問道。
“我也不知道,剛才你坐那的時候他就在了。”陳天磯撓了撓頭,無奈的說道。
徐若云只是瞇著眼睛,捏著陳青峰的手腕半天沒放,時而踱步,時而捋須,時而左手掩著額頭。但是右手卻半天都沒有松開過,陳青峰只能跟著他在塔內轉悠。
“怎么樣?院長!可有看出我得了什么病癥?”陳青峰期待道。
“似病非病,天人五衰而已。”徐若云臉色陰晴不定,這小監正大人可是給他找了個大麻煩啊。
陳青峰二人云里霧里。
徐若云又在思來想去來回踱步,好似在下什么決心,許久之后才站定,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樣吧,回頭我授你一套困龍訣功法,以后每日練習應該能讓你減少對這塊破石頭的依賴!還有,以后你們二人跟武道院所有弟子一樣,早晚一套升陽感應基礎。”
陳青峰大喜過望,興奮道:“您是說練了那套困龍訣以后我就不用依靠這塊石頭來續命啦?”
“不要高興的太早,一切都尚未可知,能不能有效果,尚未可知。就算有效果,能不能壓制住這天人五衰,也尚未可知。就算是壓制住了,真要徹底去除你這病根,還得靠自身的強大才行。所以你們從今天開始,就要開始踏入修行一途。否則,一切還是于事無補。”徐若云搖搖頭無奈道。
陳青峰由興奮轉向落寞,他很清楚如果連大興學院的院長都這么說的話,那這件事肯定是無比艱難了。但是轉念一想,如今機會在自己的手里,他已經不是砧板上的魚肉。只要自己好好努力修行,一切皆有可能。這么一想,陳青峰的臉上又浮現出笑容。
“院長您放心,我們一定好好學!不會辜負您的期望!”陳青峰開心的說道,陳天磯也跟著附和。
“行了,一會我就讓你們武道院宋院長把這兩份手抄本送過來,記住,這困龍訣的事情,除了你們二人,不可告知任何人知曉,否則你們怕是會引來殺生之禍,切記!”徐若云臉色凝重,不知做的對還是不對。但是一旦做了,等于是介入了因果了,以后招來的事端,無論是福是禍,都得接受。
“小子一定遵從院長吩咐!”陳青峰朗聲答道。
“走了!”徐若云說完,轉身又從振風塔六層一躍而下,留下二人目瞪口呆,呆若木雞。緩過神來后連忙往塔下看,見院長正悠哉悠哉的走向內院才放下心來。
“田雞!你說院長大人跟幽冥山那個趙希元誰厲害?我感覺咱院長更厲害,你看趙希元那雖然看著仙風道骨世外高人的樣子,但是這樣的多半都是半桶水,不咋地!反而咱們院長這種平易近人的,一般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陳青峰笑呵呵的說道,也只有跟陳天磯在一塊,他才能露出這孩子一般的心性。也只有陳天磯明白,待人處事看似成熟的陳青峰,其實真的還只是一個十五歲的孩子。他之所以變成這樣,完全就是因為那個折磨了他許久的不知為何的病癥。
“放心,我以后一定比他們更厲害,有我在,他們誰都傷害不了你。”陳天磯傻笑著說道,就像當初在龍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