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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問世間情是何物

“轱轆轱轆!”

長蟲趴在石桌上狼吐虎咽,面前擺滿了一堆各色丹藥,昨天回來以后整個藥殿被破壞得亂七八糟,地上全是破碎的瓷片,在兩人不在的時候,長蟲肆無忌憚襲擊了丹藥,畫千風本想教訓一番,被秋滿天阻止,說是既然他喜歡就給他多吃點,許多幸免于難的珍惜丹藥被秋滿天拿出送給長蟲,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的嘴就沒有停過。

畫千風坐在對面,沒有什么表情,心緒平靜,就像一尊枯坐的老僧,心如止水,世間的萬事萬物都與自己無關。

腿部的衣服早被鮮血染紅,此時已經凝固,有一些僵硬。藥殿上空炊煙裊裊,持續了一個多時辰,不時還有飯菜的香味傳出。

咯吱一聲,房門打開,傳來秋滿天的聲音:“小家伙,吃飯啦!”

“你先吃吧!”

畫千風的聲音有氣無力,還有些沙啞。

秋滿天走了出來,揉揉他的腦袋,“怎么了,還在生姐姐的氣?”

“沒有,我沒有生氣。”

畫千風有一絲哭腔,把頭轉過去,不讓秋滿天看到。

“乖,我們去吃飯,等會還有件事需要你幫忙呢!”

秋滿天微微一笑,拉著畫千風回到藥殿內。

畫千風本想拒絕,但身體卻跟著去了,這到底是為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藥殿大廳中一大桌子菜,無比豐盛,畫千風不明白她為什么要做這么多菜,今天怎么了?

“坐!”

秋滿天扶著畫千風的雙肩讓他坐下,自己也坐下來,給畫千風盛了一小碗飯,口中說道:“菜多,多吃點菜!”

給畫千風夾了每一個盤子里的菜,自己也吃了起來,臉帶笑容,看不出任何異常。

畫千風試著吃了一口,心緒突然復雜,腦中胡思亂想,最后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看著秋滿天吃得開心,自己也吃了起來。

秋滿天給他夾了好多菜,直到他已經徹底吃不下的時候,面前還有滿滿一盤。

兩人收拾了廚房,又把整個藥殿收拾得干干凈凈,整整齊齊。

秋滿天說道:“姐姐昨夜給你做了一身新衣服,你去洗個澡把它換上,你這一身都破了,全都是血,一點不帥!”

眼里充滿溫柔把畫千風全身看了一遍,看到了腿部的血跡,突然蹲下身來拉起褲腿,一臉震驚!

“你受傷了?”

“你怎么不告訴姐姐?”

雙腿上鮮血結痂,已經凝固,變成了血腿。

“水已經給你燒好,快去洗洗,然后姐姐給你包扎,快去!”

秋滿天推著畫千風朝澡堂而去,把他推進去后關上了門。

突然眼淚如泉,雙手捂著口鼻不讓畫千風聽到。

“衣服就在旁邊。”

秋滿天說完跑著離開。

半個時辰后,畫千風換上了嶄新的白色長衫,繡有滿天星辰,精妙絕倫!

開門就看到等候多時的秋滿天。

“好看!”

秋滿天很高興,拉著畫千風的手來到藥殿大廳,用干凈潔白的紗布小心翼翼給兩條腿做了包扎,說了一句:“你在這等一會,等下姐姐叫你。”笑著走進了閨房。

畫千風看著她離去,又看看身上的新衣服,突然淚如雨下,這是第一次他在乎的人給他做新衣服,如此溫暖,如此不知所措,只有無聲的哭泣才能表達他心里的感受。

“千風,進來!”

許久以后,秋滿天的聲音傳來,畫千風趕緊抹掉臉上的淚水,回答一聲:“哦,來了!”

推開了秋滿天的閨房門,畫千風不敢置信,淚水瞬間落地,泣不成聲。

整個閨房被大紅色淹沒,一個大大的喜字貼在墻上,蠟燭香供,天地牌位......

秋滿天蓋頭掩面,一身喜慶婚服,上面繡滿了只有兩人小人的各色場景,那是她與程少卿!

“千風,少卿在隔壁房間,能幫姐姐把他帶來嗎?”

畫千風哽咽不止,淚流滿面。

“好!”

畫千風打開隔壁房間的房門,程少卿已經被換上了婚服,與秋滿天穿的配成一套,畫千風抱起程少卿走向了她的房間。

香焚蠟燃,秋滿天拉住程少卿的手掌,畫千風在一旁攙扶,來到了天地牌位前。

“天地在上,今日秋滿天與程氏少卿喜結連理,天地為證,今生來世,永不分離!”

畫千風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緊咬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

畫千風全程扶著程少卿完成儀式,秋滿天即是司儀也是新娘。

“送入洞房!”

......

畫千風關上了房門,新婚二人竊竊私語,實際上只有秋滿天一個人的聲音,畫千風聽不下去了,因為他已經忍不住要大哭出來,直接跑出了藥殿,跑到了無盡花海,放聲大哭,悲慟天地!

“千風!千風......”

畫千風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聽見秋滿天在背后叫自己,走了過去。

“姐姐還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幫忙。”

“你說。”

畫千風努力擠出一抹微笑,不想在這個“喜慶”的日子里影響秋滿天。

秋滿天摸摸他的頭:“這才像一個真正男孩子,怎么能整天哭哭啼啼呢?不能讓人家嘲笑!”

“很久以前,少卿與我有個愿望,在他突破天啟境的那一天,要帶我飛上鏡面絕壁分享他的喜悅,呵呵,但是那一天不會來了,所以我想借今天這個喜慶的日子,讓你送我倆上去看一看!”

秋滿天笑著看著畫千風,“愿意幫姐姐這個忙嗎?”

“好!我愿意!”

三個時辰后,晨光熹微,只有最高的山巔可以見到陽光的影子。秋滿天把畫千風叫醒,說是時辰差不多了,她想去看看太陽升起的樣子,一定很美,少卿也一定想看!

畫千風洗漱完畢,穿著秋滿天給他做的衣服,見到秋滿天時發現他還在穿著婚服,畫千風問她為啥不換掉,秋滿天說這是她準備了兩年的衣服,想多穿兩天,畫千風也沒再多說。

藥殿門外,畫千風一手一個把兩人緊緊抱住,慢慢升起,朝著鏡面絕壁飛去......

此時的山林已有吵鬧,嘰嘰喳喳,微風吹打著樹葉,嘩啦嘩啦。

三個人在空中漂泊,就像大海中的一個泡沫,隨浪而行,太渺小,不知什么時候就破了。

“千風!”

“嗯!”

“你知道姐姐為什么非要去嗎?”

“不知道!”

“因為姐姐答應過少卿要陪他去!”

“不是他答應帶你去嗎?又不是你答應帶他去!”

“這有什么區別,我已經是他的妻子,他不能實現的愿望,我要幫他實現!”

“不過就是曾經的一句話,為什么這么當真?”

“它不僅僅是一句話,而是他對我的承諾,是承諾就必須要去做!”

“你怎么知道它是一個承諾?”

“因為少卿對我說的時候,眼中充滿了溫柔,充滿了堅定,包含了他對我想要付出一生的決心!”

“我明白了!”

秋滿天笑得很溫柔,摸摸畫千風的腦袋,“明白就好!”一起飛向了鏡面絕壁......

整塊石頭斜插在大地上,頂部平坦雜草叢生,三人落地,畫千風把程少卿放平睡在石頭上,秋滿天取下身上的披風給他披上,環顧一周,風景迷人,頓時笑由心生,說道:“少卿,你喜歡嗎?喜歡的話就留下吧!”

一絲陽光透過云層照耀下來,秋滿天伸出雙手想把它接住,像極了一個小女孩。

“呵呵,呵呵......”

畫千風站在一旁靜靜看著戲耍陽光的秋滿天,心里想道:“你喜歡,我就天天送你上來!”

鏡面絕壁就像一個高傲的巨人,不與世俗為伍,特立獨行,靜靜的藐視周圍一切。一個天真無邪的女孩在光中舞動,釋放著天性,仿佛變成鏡面絕壁的靈魂,告訴世人我內心也是這般純真、活力、簡簡單單。向往著自由與無拘無束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中我沒有煩惱,沒有憂愁,沒有痛苦,做我想做的事,愛我想愛的人,與他一起生,一起死,一起輪回,直到世界的盡頭,我還在牽著他的手,告訴他即使世界毀滅了,也阻擋不了我愛你!

眼光灑滿了整個石頂,好似一條金光大道,秋滿天在程少卿的身旁睡下,把他的腦袋放到自己的右肩膀上,右手擺在他的胸口出,露出滿足的微笑。

畫千風不知道該干嘛,站在很遠的地方看著輕輕搖擺的山林,一語不發。

“千風,過來!”

“好!”

帶著一絲不解走了過來,這個時候自己過去可能不太合適,這是她們夫妻倆的私人時間。

“躺下,讓姐姐抱抱你,你不是一直想和姐姐睡覺嗎?姐姐今天就破例一次,來吧!”

“這...這怎么可以!”

“聽話,躺下來!”

畫千風沒有辦法,再不躺下秋滿天就要生氣了,躺倒在秋滿天的左邊,秋滿天把他緊緊抱入懷中,三個人在光中睡在了一起。

“這個地方姐姐很喜歡,少卿也喜歡,我們決定以后就住在這里了!”

“好,我們把藥谷也搬上來,你就可以每天煉丹了!”

“不行,藥谷不能移動,那是少卿送我的禮物,就給它永遠存在那里吧!”

“好嘛,那就不搬了,我重新給你弄個藥田,就不會影響你煉丹了!”

秋滿天微微一笑,“姐姐以后不煉丹了!”

“為什么?”

“因為姐姐還有其它事要做。”

“什么事?”

“暫時不告訴你!”

秋滿天呵呵一笑,特別開心。

畫千風翻著白眼,不告訴就算了,反正以后天天陪著你,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我當初為了少卿放棄了靈州之行,你一定要代姐姐去看看,是不是真有人家說的那么精彩!”

“好,我一定帶你去!”

“姐姐就不去了,姐姐要陪著少卿,你看到以后有時間回來告訴我就行!”

“為什么?”

“哪有這么多為什么?少卿在哪我就在哪,即使是曾經夢寐以求的地方,只要有少卿,什么都可以放棄!”

“哦,好吧。”

“你以后若是遇到一個自己喜歡,她也喜歡你的女孩,千萬不要放手,不論何種困難,只要你們心在一起,都有解決的辦法!”

“好,我聽你的!”

秋滿天輕拍畫千風的胸口,臉上的笑容異常的燦爛,“閉上眼睛,陪姐姐睡一會!”

“好!”

畫千風閉上了眼睛,臉頰緊緊挨著秋滿天,頓時心無雜念,內心無比充實。

畫千風沒有任何的注意,秋滿天把左手掌心里的一顆紅色丹藥送進了嘴里。臉上笑容依舊,微微閉上了眼睛......

不久以后,嘴角溢出鮮血,緩緩停止了呼吸......

風中的她是如此的幸福!

問世間情是何物!

只教人生死相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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