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緊繃的身體,微微放松,“大哥名叫木宗,在家中時排行老大,家父家母都稱之為大郎。我叫木陶,在家中排行老三,人喚三郎。我們還有一個二姐,叫木蓮。因為家里窮,二姐被……被賣了。至今,我也沒能找著二姐的下落。四弟木鈞,才三歲,一場風寒,因為無錢醫治,就此夭折。”說到這里,男子已經快要泣不成聲。
反觀木宗的狀態,出了眉宇間有些動容之外,再沒有別的情緒。
這一對比,外面圍觀的村民,總覺得木宗與他們平日里接觸的不太一樣。就算這人不是木宗的弟弟,可如此聲淚俱下的訴說,也該有些同情才是。
門外小聲討論的聲音,木芽聽的清清楚楚。小小眉間,攏在了一起,形成了一個小小的川字。
木芽也覺得奇怪,木宗今天的狀態,確實不同于往日。木芽抬手,仰視著木宗的側顏,看出木宗不是無動于衷,可也能看出,男子的話,對木宗的觸動不大。
“那我再問你一個問題。”木宗平復了那一絲起伏的情緒,恢復到面無表情的狀態。
男子擦了擦眼淚,點頭道:“大哥盡管問。”
木宗抬手阻止男子的叫法,“現在喊大哥,為時尚早。”隨即低下頭,看著木芽,給了木芽一個安撫的眼神,又拍了拍木芽的頭,放下手,覆手走向男子。
“你說你都記得,那你可還記得你二姐為何被賣?四弟為何無錢醫治?而我,又為何與家人走散?”說是一個問題,可木宗卻接連問了三個。沒問一個問題,就上前逼近一步。
自稱叫木陶的男子,氣勢上完全被壓制。
被木宗接連逼退了三步,當木宗問完最后一個問題時,眼神就開始閃爍,一直躲避木宗直視的目光。
“我……我不懂你在說……說什么。”木陶眼神躲閃,裝作聽不懂。
木宗突然笑了,后退一步,眼神卻停留在木陶臉上,“你不懂?既然不懂,那就讓我來告訴你。”
繃起了臉,木宗怒目而視,“你知道父母最疼愛你,你便吵著嚷著要去上私塾。家中無銀錢,你便說把二姐賣了就有錢了!我竭力阻止,卻因年齡太小,沒能攔下。眼睜睜的看著二妹賣了!私塾上了一年,你又說太苦,不愿去。父母如了你的意,不再讓你上私塾。那時候四弟才一歲,可父母還是最疼愛你!四弟三歲時生病,為何無銀錢醫治?”
此刻的木宗,雙眼通紅,面目猙獰。木陶怯怯的后退幾步,一旁的婦人也拉著懷中的男孩后退,向木陶靠近。只留下那三四歲的小女孩,在原地瑟瑟發抖,眼神無助的看著自己的爹爹、娘親。
木陶突然抬頭,鼓起勇氣,沖著木宗大聲吼道:“你胡說!你胡說!”
木宗不怒反笑,“你捫心自問,是不是我胡說?四弟當年生病,當時正值冬季,你見鄰里孩童都穿上了新衣,便叫嚷也要新衣。就是因為給你做了新衣……四弟才無錢診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