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笑，對她說：“我當初在太師傅洞府里修行的時候，一次給太師傅做飯，他吃的很少，但是從不浪費一粒米，一口菜。說實話，我從沒見過吃飯那么優雅，又那么虔誠的人……他當時就教育我，說我們修行之人是逆天而行，所以其他方面更要注意，一絲邪念、一點浪費到時候飛升之時天雷都會計算在內，所以各人什么樣的命數都是自己得來的，半點與他人不相干。你也知道，我們神垢山的弟子包括山下的普通弟子，都沒有說被強迫著做過什么事情，工作任務是一回事，涉及到個人幸福的事情從沒有強迫過誰，這也是你被師門強迫后愿意來我們神垢山的原因。”

玉玲瓏點點頭，很是認真的思考了一下。

我接著說：“我們修道之人，雖然應該至情至性，但也要明白天道無常，我們不去禍害別人也別被別人禍害的道理，各人有各人的命運，修道本已是逆天而為，其他才要順心意的，對不對？”

玉玲瓏點頭，卻問：“你這樣轉了這么多彎，究竟想與我說什么？你放心，縱然是多么不好的消息，憑我如今的修為和心性，也是能撐得住的。”

我嘆口氣，玉玲瓏的心性，其實還差得遠。

“你師傅，前幾日過世了。”

玉玲瓏怔了一下，慢慢的回過頭去看茫茫云海。

“是……被我氣死的嗎？她老人家傷勢一直沒好，被我這一氣就……”

“就是怕你這樣想，我才這般苦口婆心的與你兜圈子。你也知道你師傅傷勢一向不好，即便不是你的緣故，她也撐不了多久。”

“我知道，可是，終究是我做了那個不孝之徒。”玉玲瓏還算冷靜，只是身子顫抖的厲害。

我拍拍她后背：“別怕，想哭便哭吧。”

玉玲瓏于是哭了，很是難過的樣子。

最后，我說：“我陪你回去祭奠她吧。”

說實話，我對玉玲瓏的師傅沒多少好感，能給玉玲瓏那么脆弱的感情再一致命一擊的師傅，也慈祥不到哪里去。

玉玲瓏卻說：“師傅也是惱了我，急切之余才口不擇言的。”

我便沉默，同太師傅說了一句，就陪著玉玲瓏回玉潔峰了，隨行的還有玉潔峰嫁過來的女弟子和她們的夫君。

玉潔峰愁云慘淡，畢竟已經萬年來沒有太上長老離世了，此番六個太上長老只剩下五人了。盡管都知道這件事情不賴玉玲瓏，可是人都是會遷怒的，尤其是那幾個太上長老，自己感受到了壽命將盡的危機，難免更看不上玉玲瓏，對于回師門祭奠的玉玲瓏，雖沒有破口大罵卻也是冷嘲熱諷不斷。

玉玲瓏一律聽了，不辯解不說一句話，還勸阻我替她出頭。

七七四十九日后，玉玲瓏忽然突破了破空期后期巔峰境界，成為玉潔峰萬年來第一個突破這個境界的弟子，玉潔峰集體沉默。

隨后還是掌門人泣道：“定是你師傅在天之靈保佑你！”

玉玲瓏這個時候才道：“這么說來，師傅定不是被我氣死的，若不然師傅怎么會在天之靈還保佑我！”

幾個太上長老漲紅了臉。

玉玲瓏舉起玉潔令，所有人都跪下了，除了我們這些外來者。

“玉潔峰上下聽令，從今日起，玉玲瓏就任玉潔峰太上長老，為大長老，但有所命，玉潔峰上下不得違背！”

底下瑟縮一片，均不敢違背，齊聲道：“弟子謹遵玉潔令！”

“起來吧，諸位太上長老與掌門人，副掌門到長老殿來議事，其余人等各司其職。”

說罷，命人好生招待我們，看了我一眼，眼中堅決。

我們在玉潔峰又住了三日，得到的消息是長老殿接連三天都在閉門議事。

三天后，玉潔峰長老殿頒布教令：一是今后玉潔峰再不干涉弟子婚姻，二是玉潔峰長老殿只留三人參與門中事務，其余太上長老不得干涉，只作為供奉存在。三是按照資質抽調弟子進入精英組，開始培養高手。

底下弟子一片歡騰。其實玉潔峰多年來諸多女弟子都被用來聯姻，生活其實不算如意，直到這些年玉潔峰逐漸站穩腳跟才好很多。如今門派自己培養高手，未來便不需向任何人低頭。加上這些年同神垢山交好，地位更是穩固，其實實在不必再用聯姻的途徑。

安頓好這些，玉玲瓏出來送我們。

“你決定了？”這玉潔峰，看來玉玲瓏實在舍不得，還要整頓一下。

“是，這畢竟是我的師門，從我懂事起就在這里，這是我的家。”玉玲瓏仿佛一下子懂事了，長大了。

我有點惆悵。

不過總算是臨走前，看到了玉玲瓏的一個笑臉。

她說：“下次我若再哭鼻子，還去神垢山找你。”

我笑著點點頭，拍拍她的頭道：“丫頭，我們都是要長大的。不過，你總是我認識的那個小丫頭。”

她笑了，很開心的樣子，我們便離開了。

回到神垢山，太師傅臉一板：“對別人比對自己的師門還好！”

我詫異，一時不察，說道：“你吃錯藥了？”

乒乒乓乓……

大師伯、二師姑、師傅師娘和一眾師姐師兄們，紛紛手一抖，神垢山第一次一次性摔爛這么多茶杯。

太師傅扁扁嘴，道：“今日本尊感覺到機緣就在西方，小妖你隨本尊去尋！”

說罷了咳嗽一聲，翩然離開。

這次，我聽到眾多僵硬的脖子轉向我時的咯吱聲，我眉毛一挑，趕緊道：“小妖聽從太師傅安排，這就去收拾行裝。”

說完一溜煙兒跑了，媽呀，在外跟太師傅沒大沒小沒尊沒卑慣了，太順口了，把師門長輩同輩給嚇得……

好在太師傅也在洞府等著我，看到我跑回來，一陣偷笑，在我腦袋上彈了個爆栗：“叫你沒大沒小！”

我委屈的說：“都是您給慣性的。”

太師傅只好給我揉揉腦袋，哄道：“也是，還疼不？”

我想了想，神垢山暫時不能呆了，便問太師傅：“太師傅，您說的那個什么機緣真的在西方？”

太師傅眼睛晶晶亮的說：“那倒是沒感覺，只是聽說西方大沼澤出了個很厲害的神獸，要不要去看看？”

我垮下肩膀：“又是去冒險……絕命草都找到了，您老就消停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