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所開的花店名叫邂逅,邂逅比度口晚開近半年的時間,她一直不知道老板是誰,如果不是曉敏說她不是老板,她還真會將她當成花店的老板。
她第一次見到陳默時,是曉敏說讓她去送茶點,她穿過過道,走進那間偌大的辦公室,靜悄悄的一方天地間,一個俊秀的青年拿著手機,站在窗前。
他的身上散發(fā)著一股孤獨,舉手投足間都是生人勿近的疏離,可他看起來絲毫不在意,他微微蹙著眉梢,語速不疾不徐,仿佛一切盡在他的手中。
那間辦公室很大,所有的色彩都像是潑了墨般的濃重,印襯著這個男人更加的孤獨寂寥,他看起來事業(yè)成功,卻似乎心事重重。
他所給她的感覺,讓她心微微一動。
“對不起,我……可能失禮了。”
“如果是我愛,即便飛蛾撲火,我都在所不惜。”陳默出聲道,“我曾經遇到過一個人,后來十幾年沒有再見,直到一年前……”
他頓了頓,語氣溫柔了幾許,“這些年我沒有戀愛,沒有結婚,一直一個人,等了十幾年,直到再一次遇到那個人,可她似乎不認識我了,即便這樣,哪怕看著她,遠遠看著,我都覺得幸福。”
詩雅心頭一震,突然抬起頭看他。
陳默的目光同樣也落在她身上,彎唇笑了起來,“后來我看著她小心翼翼,偶爾張牙舞爪,像極了那時候的模樣。”
“張牙舞爪?”
“嗯,其實她是個與眾不同的女孩,十分真實,但又害怕表現出真實的自己來。”他的語氣中帶著笑意,可隱隱卻藏著心疼,她大大咧咧,又十分細心,十年如一日,保持著孩子般的純真。
不知道是不是再一次在他的身上看到熟悉的影子,又或者他的話讓詩雅想起了另一個人,也曾有人說過她張牙舞爪,像只炸了毛的貓,竟讓她生出一抹不言而喻的難過來。
“我將花店起名叫邂逅。”他的聲音低沉了幾分,他的目光純粹而認真,讓詩雅那顆心突然躍動起來,“就是為了紀念再一次和她重逢。”
詩雅看著他的眼睛,那一抹流光溢彩,讓她深陷其中,她眼神復雜,明明他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他,可她似乎在慢慢淪陷,即便他沒有用任何手段,甚至沒有任何示意,可她就是這般輕易地繳械投誠。
“那個……”詩雅努力調整好情緒之后,再一次開口,“要和我談論什么呢?”
似乎他們每一次說要討論合作的事,最后都沒談成。
陳默看著她,眼底帶著無限慵懶,“如我前面所說,我希望與你合作,浮生莫遇,讓我想到了曾經,也更期待未來,我相信無數有過一段美好初戀的人都會如我一般。”
他說出最后幾個字時,話里帶著輕笑,就連詩雅都能聽出來。
詩雅頓覺尷尬不已,拿起茶杯準備喝口茶減緩一下,剛伸出手就碰到一雙溫暖的手,她臉色微紅,陳默卻仿佛不在意般開口,“喜歡一個人,就像是冬日暖陽,無論多冷,溫度是不是零下,只要有她,你就會發(fā)現始終是暖暖的。我看到那篇小說時,真心希望最后他們會在一起。”
“可……”詩雅抿著嘴唇,“如果只是一個人的在意,那就是一個人的等待啊。”
陳默收回手,即便他貪念那雙手的觸感,可他不敢操之過急,曉敏說她一直不相信愛情會發(fā)生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在她身上發(fā)生了什么,讓她不再期待,還是不曾期待,所以他才會徐徐誘之。
他給她重新倒了杯熱茶,輕放在她面前,“你怎么知道是只有一個人的在意和等待?男人的心思和女人向來不同,哪怕他們愛了,也不會輕易表現出來,他們不表現,不是不愛,而是他們會用行動證明。”
他愛她,不僅僅是整整一個曾經,更是日后漫長的一生。
那天詩雅回去后,將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里,她腦子一片混亂,他說你怎么知道是只有一個人的在意和等待?
她怎么知道?
她怎么會知道,陳默從沒說過自己的想法,哪怕那時候他對她很好,可十幾年后,她再也沒有見過他,她不知道他是不是戀愛了,有沒有結婚?有時候她會想,或許他早就結婚了,像她許多的同學和朋友一樣。
可她又不敢這樣想,她一直在等他,總會期待再一次重逢,再一次邂逅,說一聲你好嗎?道一聲見到你很高興。
陳默說這小說讓他想起一個人,詩雅想是什么樣的人會讓這般高冷又什么都不牽掛于心的男人上心,不敢輕易打破邂逅的期待。
可惜,她對他并不了解。
只知道,某些時候,他們一樣。
就像她會期待和陳默的重逢,她一直在想,如果她有機會和陳默重逢,她是不是也會如他這般不打擾?
她從未想過,像她這樣一直不相信愛情會落在自己身上的人,會在十幾年后,因為那時候的相遇,因為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便執(zhí)著地等待。
誰敢這樣等待一個無法確定的人?
十幾年,好,哪怕兩三年,那個人都有可能戀愛結婚。
她家里人一直在催逼,擔心她年齡大了,就不好處對象,甚至會被人挑三揀四,可她依舊不在意,依舊奮不顧身。
她母親曾說,結婚不需要兩情相悅,更多是兩個人能在一起過日子,日子過著過著,就有了感情。
可是啊,她想,如果一開始就沒有感情,怎么能走在一起,又怎么期待會有幸福?
詩雅不愿將就,哪怕只是牽掛一個人,哪怕只能從記憶中翻出來懷念,可她依舊覺得快樂。無論他是否記得,無論他是否會如她一般,她都不會后悔。
等待,是漫長的。
可,一生如果有一個等待的人,那這一生就不苦了。
江城的天氣總是格外多變,好不容易晴了幾天,又開始漫長的雨季。
“詩雅,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聽說很多人都在提供陳默的消息,說是他們認識叫陳默的人,說不定就是你故事中主角……”
一早,小姐姐就來找詩雅,等她結束長篇大論之后,詩雅將煮好的咖啡推到她面前,還細心的給她準備了一份蘋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