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的顧三娘也許張揚(yáng),也許跋扈,可是王嫵娘在她心中猶如神祗般,神圣不可侵犯。
那支只值幾錢的梅花銀簪,半月前被顧李氏拿去清洗,等她去要的時候,顧李氏卻支支吾吾地說不出個所以然。
言語之間的意思就是顧二娘看上了這只梅花簪,老太太一看不值幾個錢,便讓顧李氏給了顧二娘。
顧李氏有苦難言,誰也不敢當(dāng)著老太太的面兒提起王嫵娘,若知道那只梅花簪是她的,老太太一準(zhǔn)當(dāng)場毀了它。
為了保全那只梅花簪,顧李氏隱忍下來。
想著做支一模一樣的給顧承歡,又怕她會發(fā)現(xiàn)顧二娘手中的,又覺得對不起她,到最后逼得沒辦法才將真相告訴顧承歡。
曾經(jīng)的顧承歡還感謝顧李氏的隱忍,可如今一想,哪有那么湊巧的事,一支不起眼的梅花簪,以顧二娘的性格,是絕對看不上眼的。
根本就是有人故意挑唆是非,讓她去觸老太太的霉頭!
誰不知道老太太最疼愛的一個孫女就是顧二娘呢,和顧二娘作對就自動站在了老太太的對立面,更何況老太太從來都是不待見她的。
她找到顧二娘,不分青紅皂白地就和她扭打在一起。
等下人喚來了老夫人,顧二娘完全不再反抗。
老太太看到的畫面就是自己將她最心愛的孫女騎在身下暴打。
也難怪她會如此生氣。
說是罰她在祠堂里跪一夜,可是那細(xì)密的針頭一針針扎在她的身上,不死也去掉了半條命。
她有苦難言,大夫根本檢查不出究竟傷在哪里。
就是到了父親面前,她也不能說出老太太對她施的酷刑。
父親哪里會相信,自己的母親會如此對她的嫡親孫女呢?她說了一次,父親大發(fā)雷霆后,她便再也不敢說了。
從那以后更恨老太太,這次她進(jìn)祠堂受刑就是要留下證據(jù)。
父親回來的時候不得不相信自己母親的狠毒,也是這才將掌家的權(quán)力完全交給了顧李氏。
現(xiàn)在回頭想一想,她每次闖禍,最終的受益人都是顧李氏。
誰能說真的只是一場巧合呢?
顧家的掌權(quán)在誰手里,于現(xiàn)在的她而言一點(diǎn)意義也沒有。
隔山觀虎斗,才符合她的利益!從現(xiàn)在起,她才是幕后的那個主控人!
所有人都驚訝著能從顧三小姐口中聽到這樣一番低頭認(rèn)錯的話。
顧李氏眸光一暗,幾次想開口說些什么,卻都忍了回去,唇角綻放出一抹溫柔的笑容,“我的福妞終于懂事了,知道謙讓姐姐了。二娘,福妞都這么說了,還不將簪子還給她。改日去她那里尋個最貴的!”
顧李氏故意忽略顧承歡有意無意的挑釁,口中說著輕松的話想緩解尷尬的氣氛。
誰知她的話音剛落,一聲厲喝卻忽然響起,“福妞是爹娘對我的稱呼,請你以后喚我顧承歡!”
從前的顧三娘與顧李氏的關(guān)系一直很好,福妞這個稱呼也是顧李氏為了親近她才叫的。
這么一年多叫下來,她都沒有異議,此時卻當(dāng)著眾人的面讓自己下不來臺。
顧李氏的笑容僵在唇角,說多尷尬就有多尷尬。
連老太太的嘴角都忍不住浮出笑意,更何況是其他兩位早已看不上顧李氏的姨娘。
沒有人愿意出來打圓場,都不懷好意地望向她。
顧李氏倒是個面皮兒厚的,被一個小輩如此羞辱,她只是片刻的尷尬后便像個沒事人兒似的,繼續(xù)道:“二娘,愣著干嘛,還不快將銀簪給福妞!”
“我說過!不要叫我福妞!”
那邊福妞二字剛落下,就聽顧承歡大喝出聲。
她的目光冰冷,毫無溫度,好似自己在只要再敢喚一聲,就將她抽筋扒皮一樣!
顧李氏徹徹底底傻眼了,原本以為這丫頭只是氣自己沒保護(hù)好銀簪,事后說上兩句軟話就好了,不成想她卻倔起來。
“三娘,你這是怎地了,是不是撞邪了?若真是如此,那過陣子的百花宴……”就要換人去了。
她沒有說完,顧承歡卻聽得懂。
這是威脅嗎?
百花宴聽起來不過是汝郡王妃舉行的一次賞花宴,實(shí)際上則是這些名門望族為自己兒女擇偶的聯(lián)姻會。
如果運(yùn)氣好的話被汝郡王妃看上,那可真就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整個家族都成了皇親國戚。
更是才女們借此揚(yáng)名立萬的好機(jī)會。
記得顧四娘就是因?yàn)楫?dāng)場做了一首海棠詩,才女的名聲才流傳到陵安城去的。
而今年,意義更是不同的。
打小養(yǎng)在皇宮的三少爺薛頌寧從陵安城回來了。
雖然薛頌寧才年僅十歲,可卻是整個青陽城適齡女子追逐的夢想。
薛頌寧,汝郡王府的嫡長孫,將來繼承爵位的小世子。
哪怕是一個側(cè)妃的頭銜,都足以讓萬千少女爭得頭破血流。
想起那位橫行霸道的小世子,如果她在青陽郡的名號是‘混世魔王’,那薛頌寧便是整個大周朝的‘閻王爺爺’。有太后祖母的溺愛做后盾,薛頌寧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便是在當(dāng)今圣上面前,沒理也能辯出三分。
可惜,這位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小世子卻是個短命鬼……
前世的顧承歡雖然驕傲,卻也和普通的少女沒什么兩樣。一心盼望著能得一位如意郎君。
百花宴這樣的好機(jī)會,她當(dāng)然不會錯過。
但那是從前的顧三娘啊,可不是如今的顧承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