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強在摩托車的沖擊下，“咻”一下飛了出去，滾了兩圈，摔了個四腳朝天。

“姜強！姜強！”我趕忙扶起他，“姜強！你要堅強！”

姜強翻著白眼，已經摔得七葷八素了，而他的女朋友——這個時候我已經顧不得她是誰了——她已經被這一幕給嚇傻了，直到我扶起姜強她都還沒反應過來。

那摩托車手也嚇傻了，他連車也沒扶，直接跑過來看姜強。

看著姜強半死不活的樣子，那摩托車手顫抖著聲音說：“救護車！趕緊叫救護車！”

我回頭朝跑過來的周威劉野他們說：“快！打120！”然后向姜強叫，“姜強，你沒事吧？撞到哪里了？”

姜強呻吟了一聲，說出了他受傷后的第一句話：“小琴……”

——小琴……很明顯就是姜強的女朋友了。她回過神來，跑向姜強。因為太慌神，還差點被一輛停下來看熱鬧的自行車給撞了。

“小強！”

“小琴！”

“我好怕！我好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你別怕！你別怕我會離開你……”

二人說著十指緊扣，眼中既有劫后余生的慶幸，也有綿綿不絕的愛意。我真懷疑這個肇事者是不是把姜強和他女友的狗血給撞出來了，這場面一點都不像是車禍現(xiàn)場，反倒像是瓊瑤阿姨的言情劇的拍攝現(xiàn)場。

我站在姜強面前，像個透明人——他根本就不看我一眼。

他的眼睛已經貢獻給了他的女朋友……

我只好在肇事者身上找存在感：“喂！你他媽怎么開車的？！你把這么精明的一個人撞傻了你知道嗎？”

肇事者也嚇得六神無主，畢竟撞傷了人事情還好解決，撞傻了人麻煩就綿綿不絕。他顫抖著說：“咱們……趕緊帶他上醫(yī)院看看吧……”

鬧鬧哄哄中，我們幾個人剛出了醫(yī)院，又要回醫(yī)院。劉野讓我抓緊時間給葉老師打個電話。我心中萬般無奈，雖然明知道葉老師剛回到學校，可還是得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再跑一趟醫(yī)院——像姜強被車撞了這么大的事，如果不告訴葉老師，我估計……不，不是估計，是肯定，我肯定事后我肯定會被他罵個狗血淋頭。

“葉……葉老師……有件事要告訴你……你……你得有個心理準備……”我吞吞吐吐地說。

“怎么了？”葉老師問，“出什么事了？是郭杰的情況有變化嗎？”

我說：“不是，跟郭杰無關，是關于姜強的。”

“姜強？”葉老師說，“郭杰的事……跟姜強有關？”

“不是……您別瞎想……”我也意識到兜兜轉轉老不入正題會令葉老師誤會，于是把心一橫，直截了當?shù)卣f，“葉老師，姜強被人給撞了……”

“什么？！姜強被人給撞了？！”葉老師的聲音有些激動，“你……你除了給我打電話還做了什么沒有？”

我急糊涂了，一時沒有領會到葉老師的意圖，說：“有！我叫姜強要堅強……”

“不是！姜強撞得嚴不嚴重？你叫救護車了沒有？報警了沒有？”

我說：“叫救護車了，不過沒報警。肇事者現(xiàn)在跟我們在一起，我們都在X醫(yī)院。”

“好！你們等我，我馬上過來！”

沒過多久，葉老師氣喘吁吁地出現(xiàn)了。

我說：“您是跑過來的？”

葉老師說：“那個不……重要……快……快告訴我……姜強……現(xiàn)在怎樣了？”

我說：“已經檢查過了，沒受內傷，都是皮外傷，還有就是骨折了。”

“骨折……嚴重嗎？”

“還好吧，就是沒有一兩個月的那是別想好了。”

“你們……這幫小兔崽子……怎么這么……不小心？”

“對方猛沖過來，我叫都叫不住，那還能怎么辦？”我無可奈何地說，“除了叫姜強堅強一些，我也沒什么話好說了。”

“不是……為什么……郭杰剛骨折，就在同一天……姜強也骨折了？”葉老師猛喘了兩口氣，終于把氣息調勻了，他說，“難道X高中籃球隊的隊員同一天結伴來看骨折X醫(yī)院還能給你打個七點五折？”因為一口氣說下來很考量肺活量，所以葉老師剛說完又有點氣喘。

我哭笑不得：“這種事……他就算把我的費用給全免了，我也不想來啊！”

“那也是，畢竟太遭罪了。”葉老師說。

我發(fā)出一聲感嘆：“真是多事之秋啊……”

葉老師說：“那個肇事者，你跟他談過了嗎？他有沒有異常的地方？”

“葉老師，您懷疑……”

“是的，郭杰之后就是姜強，還是在同一天，要說巧，這也巧得太離譜了。”葉老師說，“這樣吧，你先帶我去看看姜強，再帶我見見肇事者，我來跟他談談。”

“好。”我說著把他帶到姜強那里。姜強此時已經清醒過來，雖然一開始還是無法接受自己骨折的事實，不過似乎只要小琴在他身邊，再大的問題也是小問題，就連骨折也能轉變成心折。

葉老師說：“小強，怎么樣了？”

姜強說：“還好，還好……”

我忍不住插嘴問了一句：“你腦子還好吧？”

姜強說：“好呀，好呀……”

小琴看不過去了，推了推他，說：“老師來了，你正經點！”

葉老師朝我打了個手勢，意思是讓我把肇事者帶出去。

我對那肇事者呶了呶嘴，說：“兄弟，咱們先出去吧，他們父子有事要商量。如果你跟我一起出來的話，這事情還有得商量……”

肇事者一聽就乖乖地跟我出來了。

我說：“你撞誰不好，偏偏要撞他。”我撇撇嘴說，“幸好我同學他媽不在家，出差去了，不然的話，以他媽的性格，這場面可不好收拾，估計你不死也得脫層皮！”

“唉……我也不想的……”肇事者說，“兄弟，來！抽根煙吧！”

我擺擺手：“算了，沒心情。”

“唉……我也沒心情……”他說著把煙又收回去了。

我說：“哎，你到底是怎么會撞到姜強的？我看你好像根本沒有看路，更沒有看人。”

肇事者說：“唉……我也沒想到……人倒霉了喝涼水都塞牙，呼吸都會嗆著……”

我說：“你就別感慨了，快入正題吧！萬一你再啰嗦個幾句，把我同學他媽給招來了，那就連我也幫不了你了……”

肇事者說話了——又是一個習慣性的嘆息：“唉……我也真是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