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還沒亮，不過寅時佘玟便有些睡不著，這天氣潮濕還讓人透不過氣來，反正醒著也無事便吩咐甘雯進來伺候著起身了。

一切完畢，佘玟坐在次間的書房，手上的書停在一頁許久，一旁的甘雯將燭火剪的照亮了整間屋子，佘玟是在等。

也不知過了許久，紹琦推門進來看了眼佘玟的眼色道了聲“他們準備好了”就退到了一邊。

佘玟這才把書翻過一頁繼續等，只不過這次是等天亮

此刻的國公府側門，門童張二到了點拿了鑰匙打著哈切開側門，再過一會兒廚房的顧媽媽就要出門采買，前幾日聯系的菜商肉商也差不多要來進貨了，自己也好從中扣一點回去給妻小打打牙祭，這一個月就一回的油水也夠全家吃上好幾天了。

只是今天不同，天陰的可怕，這每年的梅雨日子最是煩人，這蛇鼠蟲蟻都跑出來作害。

張二還沒把門敞開就看到側門口大剌剌的擺了一個箱子，張二在國公府當差也幾年了，國公府來往的都是大門大戶，這摸不準是那個國公爺的后輩偷摸著送的禮，這事往常也不是沒有。

仔細之下張二還是打算按著規矩開箱再報給管事的胡管家。這三下兩下的就把箱子外面的封條打開……

“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夫人起了么。”徐媽媽急慌慌的跑了到了大夫人的門口扣著門，見到開門的芙蕖忙問道。

“夫人起是起了，不過正在穿衣呢，怎么了這是媽媽您都慌張成這樣。”芙蕖在大夫人伺候也好幾年了，徐媽媽一直頗有手段，平常事情是斷不會讓她慌這樣的。

“哎呀，我先去回了夫人”說著落下芙蕖徑直進了屋子

屋里大夫人果然剛穿好衣服，玲瓏正在給大夫人束發。大夫人見了徐媽媽問“怎么了，一大早這么慌慌張張的。”

“夫人，大事不好了，前兒丟了的李媽媽找著了。”

“找到了就找到了，她家里那邊早就吩咐過了，拿了銀子就該閉嘴了，媽媽何必驚慌。”此時大夫人一想到郭敏那禍水便心里像有針扎似的，連著對辦事不力的徐媽媽也沒有好臉色。

“不是啊，夫人，是徐媽媽的尸體找著了，被剮成好幾大塊送到國公府門口，死相那是極慘啊。”徐媽媽大早上被門房那邊叫去看到了箱子里的尸體，把昨兒的晚飯都給吐出來了，那慘像連回想都不愿意回想。

“什么……啊”大夫人驚恐地轉過頭，一旁的玲瓏沒反應過來梳子還沒拔硬生生地扒了幾根頭發下來，玲瓏嚇得立馬跪下。但大夫人此刻并沒有理睬她而是直直地看向徐媽媽

“你說那李媽媽……被送到了國公府門口？”大夫人先前還以為是那老奴才自知辦砸了事情不敢回來，逃出了城，沒想到。到底是誰，郭敏？不，她一個鄉下呆了這么多年的野丫頭哪來的手段，到底是誰。

“夫人啊，現在不是詢問的時候，您快去外廳吧，再過一會怕是府里上上下下都要傳開了。”

“對對對，還不快給我梳頭”大夫人撇著地上跪著的玲瓏，又對著徐媽媽問道；“那尸體在哪？”

“尸體還在外廳停著，胡管家已經去通知老爺了，畢竟是老爺追究的人，這消息還要往老夫人那里捅，要不然這污水都在夫人您這里了。”

“蠢貨，一群蠢貨我做的還會送到國公府門口……吩咐下去一定要查出是誰做的。”大夫人王氏，自從嫁進他郭家，一路順風順水做到了管家大主母，而今天這個事情這是在打她的臉，她絕不能放過。

而佘玟這邊，聽著紹琦傳回來的話“小姐，現在老爺和老夫人已經驚動了，大夫人那徐媽媽也去了，府里現在禁止下人出入怕是要等大夫人好好敲打一番了。”

“也不知道我們這份大禮大夫人喜不喜歡，外廳那邊繼續盯著。”佘玟打開窗子，這天空壓得越來越低，一會必怕是有爆雨了。“傳消息給明翰，讓他去查我先前提過的那幾個人。這天實在悶的煩人”

等大夫人到了大廳，郭素和老夫人早就已經端坐在堂上了。

“老爺，我剛聽說了這事，聽說那李媽媽死相極慘，這這，到底是何人所為啊？”大夫人面上一臉驚慌，像是被嚇極了。

“哼，你讓他說”郭素指了指跪在堂下的張二，那一聲不知是在哼誰。

張二見被點到了名，哆哆嗦嗦不敢抬頭“小的，小的不知啊。今兒小的就像是往常一樣開了側門，誰知又一個沉木箱子擺在門口，小的以為又是哪家送來的……”這送禮二字被生生地吞下“誰知一打開就是，就是一具尸體。”

“老爺，我看這事還是報官吧，這可是一條人命啊……”

話還沒說完郭素就打斷了大夫人“住口，我們就是官，你要往哪報？就算京兆尹擔得起這份差，我們國公府還丟不起這人。還不讓人趕緊清理了，這件事情府里要是有人亂嚼舌根一概打死。”說完也不管這爛攤子徑直離開了花廳。

“老大家的前些日子我還囑咐過你好好管理府上之事，老二快要回京述職了，這一任已經定了留京。”看似兩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卻卻點了大夫人，馬上回來的二太太陳氏也不是個善茬，要是讓陳氏逮到了錯處，這府里的中饋可就不一定在誰手上了。

“是媳婦考慮不周，這二哥兒也已經去了揚州江寧府半個月了吧，前些日子寫信說已經再往京城趕了，只是二弟還要等到年后才能回京。”就算回來又怎么樣，她陳氏有陳淑妃撐腰，我們家大姐兒也不是面團捏的。

老夫人回到了碧波堂，因為今天這事特例免了幾個姐兒的晨昏定省，李媽媽看老夫人一回碧波堂就一聲不響，免不了湊了過去：“老夫人，您看今日這事府里下人知道的可不少，要不奴婢去——”

“不用，她要是這點事都弄不好，也白當這么多年家了。”話鋒一轉“你覺著今兒這事是誰的手筆？”

“這，奴婢愚笨，本來覺得是大夫人，可瞧著又不像。”李媽媽覺得大夫人不像是這么笨的人，哪里動了手還自己捅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