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攔住，別讓它跑了——”

豬直接朝夏宇沖過來，嚇得夏宇調頭就跑。

老沈急壞了：

“你跑什么呀——”

“這豬要吃我呀——”

夏宇嗷嗷大叫，沈昔時扛著棍子來救場，三兩下就把豬嚇了回去，還安撫夏宇說：

“你別怕，我保護你——”

蘭雀看得樂不可支：

“慫貨——”

發現女婿和夏宇都不靠譜后，老沈只得去請村里人幫忙，兩個年輕小伙子合力一摁，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一只豬就此輪回。

沈昔時抱著紙錢趕來：

“爸——紙錢——還有打火機——”

夏宇搞不懂了，怎么殺豬還要燒紙錢？

沈昔時一臉正經地說：

“因為要超度啊——”

——

之后就是血淋淋的分解過程，沈昔時蹲在一邊拿竹筒吹豬膀胱，說是要做成皮球踢。

夏宇嫌太臟就沒參與，后見蘭雀切了肉塞竹筒里扔火里烤，就問她從哪里弄的竹筒。

蘭雀指了指沈昔華她媽：

“阿姨特意找來的。”

“還有嗎？弄點米進去，竹筒飯你吃過吧？”

結果被沈昔華她媽告知：

“小夏啊，米得泡過才行，這樣弄不熟的，竹筒太薄了不行，很容易就燒穿了。”

“這樣啊——”

夏宇不得不作罷。

——

本來大家處得極好，直到沈昔月突然出現。最高興的是沈昔時，鼻涕眼淚一起流。最憤怒的是老沈，他毫不避諱地當著眾人的面驅趕沈昔月：

“你個孽障！你還回來做什么？你趕緊走！”

沈昔華她媽立馬維護道：

“你這是做什么呀——大過年回趟家也不行嗎？她再怎么說也是從我身上掉下來的肉啊——你不心疼我心疼啊——”

“哭哭哭，你就知道哭，你看她干的那些事！像話嗎？”

顯然老沈很不待見沈昔月。

沈昔月也來了脾氣：

“要不是我媽哭著求我，我才不回來呢！你眼里就只有你親生女兒，非要我死在外邊你才高興嗎？”

一家人你一句我一句，都是戳心窩子的話。

沈昔華把沈昔時拉到一邊：

“我給你錢，你帶夏宇哥哥去買魚好不好？”

“好——”

“別哭，要一條大一點的，提都提不動的那種。”

“好——”

沈昔時還太小，他也不知道該維護誰。

——

蘭空和蘭雀被安排去側臥避風頭，沈昔華并不希望他們卷入其中。眼看老沈急得去拿掃把，沈昔華趕緊上前制止：

“爸，你也體諒一下我媽，家里還有人呢。”

“欸——孽障啊——”

老沈扔了掃把，順著臺階退出了這場家庭大戰。

沈昔月卻把矛頭指向沈昔華：

“你少在這兒充好人，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裝什么大家閨秀，脫了衣服還不照樣是個爛貨——”

啪！

狠狠的一耳光打在沈昔月臉上，動手的正是沈昔華他媽：

“你怎么能這么說你姐——”

“媽——”

豆大的淚珠從沈昔月眼底滾落。

——

晚上吃飯的時候，老沈和沈昔月因為一些瑣事，又開始劍拔弩張。要不是夏宇及時摁住，只怕一桌子的飯菜都得葬送。

沈昔月氣得轉身跑了出去。

她媽急壞了，但老沈不許她去追，料定沈昔月跑不遠。

蘭雀回屋捂著腦袋瓜感慨：

“不是團圓飯嗎？怎么跟修羅場似地——”

“這才叫年味啊——”夏宇直挺挺地倒床上，“每年過年我爸跟我媽都會大吵一架，我媽嫌我爸不上進，我爸嫌我媽太勢力——起初我還會哭著求他們，后來干脆跑外公家躲清靜——我猜今年也不會清靜，因為我的事，我媽跟我爸肯定得吵——”

蘭雀表示不能理解。

——

天黑了快兩個小時了，沈昔月還沒回來，可把她媽急壞了，生怕沈昔月想不開。

眾人散開分頭去找，連沈昔時都出動了。

蘭雀順著小路繞到沈家后邊的一個小斜坡，互聽有人喊她小美女，嚇得她連退兩步，結果竟是喝多了的沈昔月。她不知道從哪里弄了一箱啤酒，喝了個七成醉。

“大家都在找你——”

“讓他們找去吧，我才不回去呢——”說著，她還朝蘭雀勾手，“來啊，一起喝啊——”

蘭雀原地不動：

“我不會喝酒。”

“還真是個乖乖女呢，跟沈昔華可真像。”她拿起酒瓶灌了三分之一，隨后靠著旁邊的石頭開始自嘲，“你是不是也覺得她比我好？不止你，好多人都這么覺得——她打小成績就好，懂禮貌，還會抽時間幫我媽分擔家務，凡事都要壓我一頭——我很不服氣，有一次終于讓我逮著了機會——他有個男朋友叫范承海，成績也是數一數二的，還有幾分痞氣，我故意接近他——他竟也來者不拒，我當時好得意，我終于勝了她一次——有一次約會，范承海強要了我，我很委屈——我把這事告訴了我媽，我媽不信我——我爸更是揚言要打死我——結果你猜怎么著？就沈昔華站出來說她相信我——”

也就是從那時起，沈昔月恨透了沈昔華，認為自己著了她的算計，丟失了清白。

她為了惡心沈昔華，故意將孩子生下來，最后卻悲催地發現，沈昔華的人生依舊順遂，而她的人生早已是千瘡百孔。

直到現在也有人私下里議論沈昔月，說她跟她媽一個德行，就喜歡亂搞。

——

除夕這晚，夏宇特意跑去小賣部買了煙火。可惜煙火都太小朵，一點都酷炫。

他特意跟家里人開視頻：

“爸，新年快樂——喲，大伯母也在啊，新年快樂啊大伯母——還有小琰吶——”

夏宇故意避開他媽。

結果他媽一聲河東獅吼：

“連你媽都認不得了嗎？”

“哎呦喂，你臉色這么差，我不敢喊啊——他們叫我吃烤肉呢，我先掛了，愛你們喲——”

之后他便去找蘭雀談心。

兩人坐在小斜坡上，上方是滿天星辰。

蘭雀抱著膝蓋感慨：

“又過了一年——”

“是啊，一轉眼就老咯——”夏宇側身摟著她，往她脖子里哈氣逗她，“說實話，你應該感到幸運，幸好和你在一起的人是我。”

“為什么？”

“蘭空太深沉了，不適合你。”夏宇直言道，“就應該是像我這樣的，幽默風趣，還有擔當，關鍵還長得帥——你別瞧不起我，我也是校草級別的，大學校園里逛一圈，迷死一大片呢——保潔阿姨天天忙著收尸呢——”

蘭雀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沒見過你這么厚臉皮的——”

“還敢嫌我——”

“哈哈哈——別撓我——我錯了錯了——”

月亮鉆出云層看兩人打鬧。

夏宇撲倒在蘭雀身上：

“等你畢業，我們立馬結婚，好不好？”

“我聽你的——”

兩人食指相扣，仿佛融化了冬天特有的寒冷。風搖曳了枯樹，吹掃著落葉滾向遠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