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太過沉默的時候，很多人似都會有意無意地忽略他的存在，從而令雙方的相處不會顯得那么尷尬。

但這并不代表沉默的理由只是因為沉默本身。

“如果真相確實是那樣呢？”王斬沒有再勸阻他。

蕭木淡淡道：“殺人償命，沒有什么余地。”

“也對。”王斬沖他笑了笑：“后會有期。”

“好。”蕭木答應一聲過后站起了身，依次掃視了眾人一眼過后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了。

“頭兒……真的不攔一下嗎？”秦壽生對此還是頗有些擔心的：“看木頭那副架勢，好像根本就沒打算活著回來。”

王斬微微搖了搖頭：“父兄之仇不共戴天，換作我是他，等不到今天。”

“可是萬一……”

“沒有萬一。”王斬目光深遠地直視著北辰都城的方向：“怕是僅僅不想將話說得那么直白罷了，不過我能猜到是誰。”

“誰？！”

“都回去收拾收拾東西，我現在送你們離宗。”

王斬顯然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氣氛突然變得很沉重，各方各面的那種。

片刻后，除了葉龍依舊選擇留于宗中之外，王斬帶著司空靜、唐墨蓮與秦壽生一同離開了雷霄宗，在外守門者甚至沒有多問一句。

畢竟這兩天類似的情形已經看得太多了，甚至連把守的弟子本身都已經溜掉了一批。

“咱要不就真的別回來了吧？”秦壽生見到這一幕時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地叨念著：“照這德性下去，這破宗吃棗藥丸。”

“少廢話，待會兒還用得著你這身肥肉，我是不會一個人干那種苦差事的。”

“啊？啥呀？”

王斬甚是高冷地選擇了加快腳步，化作一道殘影向前狂奔著。

以幾人目前的實力，去往雷霄宗附近的司空家宅院只需片刻就到了。宅院看上去依舊蕭瑟不已，但總歸因為季節的原因多了幾分生機。

“你確定這宅子里現在有人住嗎？”司空靜只瞅了它一眼便忍不住撇了撇嘴：“像這種房產，估計只是族中一時起意所購置的擺設罷了，離荒廢只是欠缺一個合適的時間。”

“哇……這么過分的嗎？大戶人家的日子果然跟我們這些窮人過得不一樣啊！”秦壽生異常夸張地驚呼了一聲，隨后一臉好奇地跑到那座宅院的大門前用力敲打著：“有沒有人啊！”

這本來只是他的胡鬧之舉，誰料在那過后的片刻，竟是真有一陣緩慢的腳步聲逐漸接近了眾人，并在此之后打開了院門：“老奴恭迎幾位了。”

在場見過這名老仆的只有王斬和司空靜，而且俱是一面之識。

王斬有些詫異地上下打量了這名身形佝僂不已的老者一眼：“您是上回侍奉于司空家主之側的那位前輩嗎？”

“不敢當，老奴只是個下人罷了。”老仆人格外恭敬地單獨給司空靜施了一禮：“二小姐自可在此安住，一切應用之物老奴早已準備就緒了。”

司空靜一時有些愕然地轉頭瞅了王斬一眼。

“別看我，跟我沒關系，我本來是打算讓你們倆自己在這自生自滅的。”王斬眼中同樣閃過了一抹異色：“這位老爺子，您怎么知道我們今天會到？”

“家主有命，老奴在此相候已久了，請吧。”

“嗯？你們司空家主現在還在此處嗎？”

“沒有，整座宅院只有老奴一人在看守罷了。”

“那我就不進去了，你先給她們安排一下住處與膳食，我跟她們說幾句話還要去辦其它的事。”

“公子請自便。”

老仆人說罷之后也不在此多停留，將兩門大開過后便轉身回院子當中去了。

王斬一直目送他離去過后才面色凝重地轉頭看了司空靜一眼：“這個人你熟嗎？”

司空靜柳眉微蹙著搖了搖頭：“我幼時離家很少回去，不過很早之前便記得他跟在我父親身邊出現過。”

王斬深吸了一口氣：“上次來時我還是個弱渣，所以沒能感覺到他身上的氣息。可現在看來，能跟在你父親身邊的家伙果然都不可能是什么普通人。”

“頭兒，你現在好像也只是個稍微強一點的弱渣呀……”

“嘭！”

“啊！”

王斬此刻突然有些心緒不寧了：“原本只是打算讓你們在此暫避鋒芒，可現在事情好像跟當初預想的略有些出入。”

司空靜挑眉斜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難道這里有我家族的強者加以保護反倒有了危險了嗎？”

“話不是這么說的，縱觀這件事的前因后果，這里頭有幾點說不通的地方。”

“第一，現在整個北辰國都在因為御前會戰的暴動而大亂，而雷霄宗與青巖宗即將開戰的消息也早就傳得沸沸揚揚了。以你家中的勢力與強力，為什么始終對此無動于衷？我甚至沒有見過任何一個司空家的人主動來找你。”

“第二，為什么你家里事先知道你會來這里，還派一名神秘強者在此相候？在這種敏感的緊要時刻分化自己的力量，顯然不是什么明智之舉吧？”

“還有最重要的第三點，”王斬轉頭看了唐墨蓮一眼：“她的身份在那名老者的眼中不可能是什么秘密，那么他為什么會無動于衷，甚至沒有半點多余的反應？”

天底下就沒有不透風的墻，如果連王斬都能無意間洞悉青巖宗的秘密，那他不相信以司空家的耳目會對此毫不知情。而在這種時候選擇收容唐云的女兒在家中，幾乎已經算是一種變相的站隊了。

這事即便讓歷來行事不靠譜的王斬去做，怕是都不敢做得如此明目張膽。

如果這座宅子里沒有人在，那么充其量就是司空靜以私人的關系將唐墨蓮安排在了自己家族的一座空宅當中，跟司空家并不會扯上直接的關系。

但那名老仆人的出現，卻等于直接將整件事的性質都改變了。

所以這事就變得很令人玩味了。

王斬說完這一切后看了司空靜一眼：“現在溜掉的話還來得及，再找其它地方就是了。”

司空靜雙眉緊鎖著思考了許久，卻還是一咬牙瞪了王斬一眼：“溜什么溜？老娘就不信住自己家還能住出什么事，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