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知道什么？”徐凱低下頭，半晌，從他嘴里一字一頓地吐出一句話來。

“我只想跟你談個條件！”陳燕鎮定自若地回道，顯然，她對于自己即將提出的條件非常有把握。

“你這個女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平白無故地跟我談什么條件？”徐凱故作不可思議地叫道。

“7月10日那天晚上你偷偷地將一袋碎玻璃渣埋在小區里一個偏僻的角落時，有沒有想過我就跟在你身后？”陳燕話音剛落，徐凱的臉色大變，他驚愕萬分地瞪著她，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等你走后，我偷偷地把它挖了出來，然后重新埋了另一袋東西進去，蓋上泥土，即使你之后偷偷地去檢查過幾次，也沒發現那塊地方埋的已經不是原先的那袋東西了！起初，我壓根就沒想到你跟那件劫殺案有什么聯系，只知道那袋碎酒瓶一定有什么古怪，所以我一直藏在一個地方，現在看來，那些碎玻璃渣上面很可能有你殺死尹在仁的證據吧？只要我交給警方，你一定無法抵賴……”就在陳燕自顧自地說著時，徐凱一把捂住她的嘴，壓低聲音說道，“你別忘了，你也有把柄在我的手里！”

“呵呵，你所謂的把柄我早就一把火燒了，其實，我們斗得你死我活對咱倆都沒好處，對咱們的女兒曉慧就更加沒好處了！我只要你把那個野種送走，我可以當什么都不知道，甚至毀掉那些碎玻璃渣！”陳燕掙開徐凱的束縛，轉過來，露出一副交易時才有的神情看著對方。

“之前對你說的話都當耳邊風了嗎？我以為經過上次的教訓，你早就學會了接納，沒想到你……再說，收養孩子的事上你當初也是同意的，怎么你翻臉跟翻書一樣？”徐凱憤憤不平地回道。

“早知今日，你干脆別娶我，直接娶那個狐貍精還好一些，呵呵……”見徐凱絲毫沒有交易的誠意，陳燕有些絕望地笑了。

“我就不信你會看著自己的丈夫進監獄，然后一個人帶著孩子過！”徐凱低沉的聲音回蕩在陳燕的耳畔。

“嫁給你的這幾年，我受再多的委屈都沒關系，只要這個家是完整的，可如今呢？家里多了一個我情敵的孩子，我的丈夫還經常因此而遷怒于我，與其活得這么累，不如一拍兩散！”陳燕的話音帶著些許受過委屈后的失落，一字一頓地傳進徐凱的耳朵，徐凱覺得這次妻子和往常非常不一樣，她的話里充滿了一拍兩散的意味，這讓他感覺惶恐不安起來。

“如果你執意那么做，你，會后悔一輩子的！”徐凱瞥見妻子那流滿淚水的臉，竟有些不忍，但很快他就打消了念頭，用威脅的口吻一字一頓地對妻子說道。

一個下午，尹雙雙都睡在那間窄小的小屋里，這樣的生活她已經習以為常了。

她經常在睡夢中看到一個系著圍裙的男人沖著她溫柔地笑，然后對她說“我們來做游戲吧？”，之后，她就樂呵呵地到處跑，完全控制不住內心的雀躍，仿佛成了上了發條的玩具，樂此不疲地東躲西藏，突然間，她看到一扇門漸漸地關閉，原本光亮的空間一下子陷入了無底的黑暗，她非常害怕，但又無處可躲，只能任憑恐懼侵襲全身，她放開喉嚨去喊去叫，可無論如何，她都無法出聲，最后，她聽到那個男人富有磁性的聲音，“雙雙乖，爸爸和你玩一個游戲，無論外面發生什么，都不要出來……”

不知道為什么，她的淚水不受控制地猶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樣不停地滑下，淚眼模糊間，她看到那個男人漸行漸遠的背影……

醒來時，她聽到外面好像有人在爭吵，正想細聽時，聲音戛然而止，沒一會，徐叔叔推門進來了，他那擁有硬朗線條的臉在開門的一瞬間變得柔和了起來，他緩緩地走到尹雙雙的床前，正想找個位置坐下，身后卻突然響起一陣劇烈的開門關門的聲響，回過頭一看，原來是妻子。此時，她臉上的妝容早已被淚水沖花了，黑色的眼線暈染了眼周一圈，使她看上去和動物園里的大熊貓一樣可笑。

“你……你究竟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我讓你把她送走，沒聽見嗎？”陳燕像發了瘋似地怒吼道，尹雙雙見這種情況，早已嚇得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有什么事出去說！”徐凱像是萬萬沒想到妻子會做出這種舉動似得，手無足措了，他見孩子驚恐地縮成一團，趕忙伸手攔住氣勢洶洶的妻子，陳燕也不示弱，竟伸手在徐凱的臉上亂抓亂撓了起來。

就在兩人肉搏之時，在一旁蜷縮成一團的尹雙雙突然抱頭慘叫，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兩人聽到叫聲后紛紛停下了動作看向尹雙雙。

“雙雙？你怎么了？”徐凱松開揪住妻子的手，湊近女孩的臉，原本將頭埋在胳膊里的孩子突然抬起了頭，徐凱見狀，整個人跟著僵住了。

孩子的雙眼在昏暗的房間內發出幽幽的綠光，就像黑暗中的墳頭上隱約閃現出的“鬼火”，又如藏匿于黑暗中的貓的雙眼。

“徐……徐凱，她的眼睛怎么了？”陳燕見狀也驚詫不已，與此同時，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在小房間門口的徐曉慧正神經質地喃喃自語，“這個野孩子是魔鬼變得，是魔鬼……”

“雙雙？你怎么了？”徐凱一邊死死地盯住尹雙雙那雙發著幽光的眼睛，一邊伸出顫巍巍的手準備觸碰孩子的肩膀，就在他即將碰到孩子時，尹雙雙瞪大幽綠的雙眼突然指著陳燕大叫道，“你快死了！”

“什么？”徐凱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話，見孩子的面色慘白，雙眼發綠，嘴唇發紫，像是犯了什么病一樣，他突然回憶起醫生曾囑咐過他的話，“注意觀察孩子身體的變化！”

“難道是那個怪病犯了？”徐凱像是找到了答案似得，但與此同時，他更緊張不安了，按照那個醫生的話，目前國內暫無這個病的臨床經驗，更沒醫療措施，如果是怪病作祟，給孩子造成什么不可逆轉的后果，該怎么辦？

“徐凱，有我沒她，有她沒我，好好掂量一下吧！”陳燕已經氣瘋了，她拼命地搖晃腦袋，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在摔門而出前她語帶威脅地對徐凱說道。

“陳燕！”徐凱想追上去，但看到孩子還是一副犯病似得表情后放棄了。

“她真的會那么做嗎？”回想妻子那張怒氣沖沖的臉，他不敢繼續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