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墨跡浸染過一般,此刻天空之上除了一片漆黑以外,看不到任何的東西,就好似是被遮天幡給遮住了一般。
“這怨煞……比那血污池中的怨煞也不差了呀!”
被這劈頭蓋臉的漆黑給蒙蔽了雙眼,王真當時就驚叫了一聲,眼放出兩道神光打向了那無邊怨煞。
那怨煞之中的怨靈厲鬼突然被那神光照到,瞬間引起了些許的騷動,不過沒過一會兒就又恢復了“秩序”。
只見那些厲鬼每一個身上都裹挾著滔滔怨氣,無時無刻不再向四周掙扎。可是這些厲鬼卻又都像是身上卻拴上了鏈子一般,任憑怎么掙扎都還是掙不出東海城的方圓地界。
盡管眼下這些厲鬼看起來都還走不出東海縣境,但王真斷然不能就這樣不管。
方才有怨煞攻擊了陳祥和陳甲,那就說明最起碼在這東海縣界他們有著巨大的威脅,絕不能就這樣放任它們不管。
王真當機立斷,從腰間拔出了龍雀刀,就在原地傳下了命令。
“多點營火,打開武庫把所有的雷器都取出來!”
一聲令下,營盤中的五百天兵全部都行動了起來。不多時,整個桓山都被點亮,頑強的抵抗著怨煞所帶來的黑暗。
“全軍都準備好雷器,那些怨煞若是有絲毫異動,打算四散奔逃殺生害命的話,就給我把雷打過去!”
剛點好營火的兵這下又得趕去搬武庫,好在平日呂天龍勤于督促練兵,天兵們的動作倒也是都不慢。
沒過多一會兒,所有的雷壺、雷斗都灌滿了雷漿,二百名雷兵持著二十套法器俱騰云升空,每一套都是三人托斗,三人持壺,二人捧鑿,兩人掄錘。
隱隱的把那方圓十多里的怨煞都圍在了下邊,斗嘴兒全都沖著那怨煞,時刻準備向下傾瀉雷漿。
看著這二百精兵動作的麻利樣,王真滿意的點了點頭,要知道他軍中還從來沒有二十套雷器全部動用的先例,眼下能這般有素呂天龍功不可沒。
王真的心里正這樣想著,耳畔突然炸響了一道雷聲。
“轟!!!”
王真點了點頭,正欲稱贊兩句卻不想下方就有小校來報。
“天官,不好了,方才有怨煞去襲擾那些被看守著的凡兵,有幾個凡兵已經有些發瘋了,抓著旁邊的人就咬,已經被打暈了。”
一聽這話,王真的眼睛都瞪圓了。
“什么?!剛才不是打雷了嗎?那怨煞怎么還能得逞?被傷到的凡兵怎么樣?”
小校老實的答到。
“那雷來的比怨煞晚了一分……不過那幾個凡兵倒無大礙,被打暈之后就消停了,看外表也只是單純的發瘋。”
陳甲在一旁為王真解釋道。
“天官,那怨煞對鬼魂的傷害是最大的,似凡人陽氣旺盛,被怨煞沖了一下最多不過是迷了心智,好生修養幾日也就好了。”
這樣王真的心才算是稍稍安穩了些,可也不能掉以輕心,要是兩萬來人一起發瘋那也夠要命的。
他知道,方才雷去的比怨煞晚是因為放雷的天兵不夠果斷,要知道雷漿可不是擅用的,便是降妖除魔用雷一次也不可多于三壺,一旦濫用了雷漿那可就是重罪。
但眼下王真顧不上什么重罪不重罪的,那些怨煞黑的比墨還濃,若是散開了,整個青州就都完了。想到這里,王真打開嗓子高聲喝喊著。
“弟兄們!都別給我心疼雷漿,撒開了打!出了什么事,自有我在這扛著!”
王真把這話撂下了,天兵們的心也就都放在了肚子里,那有什么情況他們可就能敞開了打雷了。這營中的雷漿管夠,想打多少就打多少。
安排完了軍中事宜之后,王真這才看向了呂天龍。
“天龍,擺香案。”
“好嘞。”
呂天龍依稀猜的出來王真打算做什么,急忙為王真準備去準備應用之物。
不消片刻,王真要的香案就被呂天龍給布置好了。不過與尋常香案略有不同的是,此香案可不像尋常道人設擺之香案有神像牌位。只有朱砂筆、無根水、黃表紙、香爐、蠟扦。
只見王真站在香案前不參不拜,直接就是朱砂筆蘸無根水,在黃表紙上寫好了前因后果,龍雀刀尖將黃表紙挑起,在空中晃了兩晃,刀尖猛然打出一道神雷,帶著那黃表紙直沖云霄!也唯有在紫府神雷上天之時,王真才拜了一拜。
做完這些,王真還是有些不放心,就著香案又飛快了寫了一封信,隨后示意呂天龍湊近些說話。
“天龍,你抓緊辛苦一趟去泰山,替我把信送給炳靈公,煩他將此信交與帝君,這怨煞終究乃是陰司所轄,我擅用雷擊不過權宜之計,最好還是交由幽冥處理。”
呂天龍一聽是要緊事,急忙接過了信就要答話,誰想到身后突然響起了說話聲。
“難為天官這時還能顧著地府的面子,這信可不敢勞煩呂將軍去送了,我們兄弟自當親自報于諸閻君周知。”
神不知鬼不覺的,突然背后就響起了說話聲,驚得呂天龍原地一蹦,嘴里也怪叫著。
“哎呀,活見鬼了!”
呂天龍這么一喊,又有一個聲音有些尷尬的回應到。
“這話說的倒也不錯,我也只能說將軍算罵對了。”
王真聽到第二個聲音,才終于想起來是誰了,笑著朗聲說到。
“二位無常鬼差別離他,這廝就是一張臭嘴,快快現身咱們好說話。”
那兩個聲音這才又笑了起來,并浮現出了身形,正是七爺謝必安和八爺范無救。
“二位好高明的隱身法,若不是二位開口本官竟然都覺不出已離我不足十步遠了。”
王真驚奇的稱贊到,他當初只覺得這黑白無常道行淺薄,法術稀松,卻想不到他們竟然有這般了得的隱身法。二無常急忙連道幾聲慚愧。
“我們也就這保命的法子還有些本錢,其余的在天官這都是不值一提。”
王真也只好一笑而過,畢竟曾經的不愉快是真的讓人不愉快,既然已經都過去了,那也就不要再提了。
“二位鬼差深夜到此是有何公干?正好幫我把這封信帶過去,直接交與十殿閻君卻是最好。”
那黑無常卻把手向前一擋。
“這信就不必稍了,東海縣城只是十殿閻君已經知道了。毀不當初就應該信天官的話去嚴查,不然這陽間怨煞也不會養的這般重,一日之差就要成了氣候!”
白無常謝必安在一旁也跟著說到。
“不錯,說來慚愧,當時我們地府上下都以為是天官危言聳聽。可在天官帶陳祥離去之后閻君們才漸漸想通,這才差我兄弟來陽間查明。這一查才知道,天官您所言沒有半分虛詞。”
白無常說到這里,那黑無常輕聲的咳了一下,他這才意識到言多必失,沒有再說下去。
不過黑白無常不說王真也知道后面的事了,那十殿閻君知道自己所言不虛之后絕對是虛了。
整整十萬條人命死在了陽間,地府卻完全不知情,也就是說相當于是地府丟了十萬條魂魄。
十萬條魂魄不明不白的就丟了,而地府居然還對比一無所知。這種關系到三界秩序的事,要是弄不清楚對地府來說可就不是丟面子的問題了。
也正因如此,十殿閻君才會賜予黑白無常便宜行事之權,且隨時準備調兵遣將,誓要填上這個大窟窿。
而黑白無常也可以說是很得力了,他們沒有王真那么多的線索,但他們查案的方式更有效,他們打算直接從那怨氣入手,然后順藤摸瓜。
可黑白無常千算萬算就是沒有算到,這十萬人的怨氣在這一個月之間,就能夠孕育出堪比無邊血海之中的怨煞!
怨煞之兇,便是黑白無常也不敢嘗試。本來在王真雷劈怨煞的時候他們就要現身,不過又一看王真設擺香案便選擇了靜觀其變。
最后,又看王真會想著通知地府,感激他這也算是為地府留臉面,知道要告知地府來補救,這才正式現了身。同時,也算是行使便宜行事之權,決定與王真合作。
……
三重天之上,南瞻部洲雷衛仙府。
“衛守!衛守!下面有黃表上天!”
和寒酸窮困的北都衛可不一樣,這南都衛衛戍四千兵,下轄十雷亭可全部都是滿編。仙府也要闊氣的多,足足有六進院落,那衛丞跑到堂上可廢了好一番功夫。
“又是求雨求雷的折子?按慣例接著往上遞不就得了。”
那衛守此刻正忙于各種案牘之中,都沒聽清衛丞所說就頭也不抬的回了一句。
“于衛守,不是折子,我說的是黃表。”
那衛丞又提了一句,衛守于東這才把頭抬起來。
“黃表?又是下邊哪個草頭王稱孤道寡了的祭天表文?還是哪個降妖除魔的道士求天雷的呀?”
衛守連問了幾樣,那衛丞卻都搖頭。
“都不是,是借兵的。就是那位儆世天官兼執節都吏的王都吏,您看,這表上還蓋著兩道印呢。”
“是嗎?!我看看!”
聽衛丞這么說,那衛守才急忙搶過黃表,從頭至尾通讀了起來。前后看了三遍,這衛守于東才擱下了黃表。
“調兩千兵,這兵咱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