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一萬年太久 只爭朝夕
書名: 我的青梅竹馬不可能這么溫柔作者名: 冰楓雨瀟本章字數: 2873字更新時間: 2019-02-17 17:29:06
太陽的耀眼絲毫不能影響到周圍空氣的溫度似乎在急劇下降。
「我近視了——」
除了這個,難道還有別的辦法能夠躲避劫難嗎?我慌不擇路地回答道。
木野青奈平素明眸善睞,此刻卻像西沉的黃昏,夕陽余暉緩慢的落下。
少女睜開雙眼,認真說道:「我為你選一副眼鏡吧。」
我此刻的心情大概就像坐了一個制動失靈的云霄飛車,劫后余生的輕松感蕩然無存。
口不擇言的后果......
「去游樂園玩嗎?」木野青奈歪頭詢問道。
「可是......玩過頭的話,會耽誤我們購物的計劃誒!」我當場反駁。
因為,木野青奈去了游樂園之后,最喜歡的娛樂項目是逛鬼屋......
對于一個懼怕黑暗與陰森鬼嚎的人來說,無異于經歷刀山火海好不好?而且就算非要選一個,我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刀山火海,而不是鬼屋。
「略——遠版君是怕鬼怕黑的膽小鬼!」木野青奈扮鬼臉沖我打趣道。
宛若百鬼夜行的場面歷歷在目。
嘶——
我不禁深呼吸來緩解現(xiàn)在還留有余感的恐懼劇烈心跳。
「吶,遠版君愿意去的話,我會獎勵給你一個香吻哦!」木野青奈臉色潮紅,低聲說道。
「什么——笨蛋,你在胡說些什么啊......」明明十分心動,卻還要裝作嘴硬的我哼唧說道。
啾——
溫軟的櫻唇與我的嘴唇重合。
她的手臂從我的背后頸部攏住,無力抵抗。
嗚嗚嗚......
是我無謂的掙扎。
人類的情感是最難琢磨的,深沉,夢幻,就像童話一樣不真實。
可它偏偏存在。
超過空間、生命甚至時間。
這個時間不是三年五載,是人的一生——直至逾越萬年。
夸張嗎?
如果可以,我確信是存在的,但無從考究。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如墮煙海的漂浮感環(huán)繞身畔,仿佛將人融進木野的櫻唇帶給我的驚鴻照影。
柔弱無骨的她是我的青梅竹馬啊!
與她在一起哪怕一秒鐘,都是翩若驚鴻。
繞床弄青梅,兩小無嫌猜。
多好的詞藻。
接吻,是表現(xiàn)親近的一種方式。
可卻不像是枕戈待旦的激烈情緒,亦不是置身海市蜃樓的飄渺。
愛終究不是喜歡。
喜歡代替不了愛。
我不動聲色輕輕推開木野青奈。
或者說,推開了木野青奈的愛意。
我知道她對我不僅僅是喜歡,可她終究不是穿了水晶舞鞋的灰姑娘,她生而是公主。
她生而耀眼不凡。
我不是王子。
甚至連騎士也不是。
我生而布衣平凡。
只是一個普通人——
守護公主,有太多的條條框框。
我有勇氣打破這些,但沒有勇氣讓木野青奈站在她家族的對立面。
還有那個人的對立面。
白瑟井銳。
日本新生代人氣偶像,學業(yè)全國頂尖,運動神經也強的離譜,總的來說是個非人類的存在。
受萬千少女追捧,風靡全國。
就算是不怎么了解外界娛樂圈消息的我,都久聞其大名。
如果有少女最佳夢中情人排行榜的話,我覺得他一定穩(wěn)居前十。
但偏偏那個人,和青奈有婚約。
一個是即將失去記憶的白癡,另一個是璀璨無比冉冉升起的少年巨星。
我不認為我更加與青奈相配。
自慚形穢了嗎?
我苦笑的樣子一定十分滑稽丑陋。
無論人們怎么自欺欺人謳歌青春,任你天花亂墜,并不能改變一個事實。
人有三六九等。
眾生平等?
那怎么還會有社會階級劃分呢?
那是理想中的社會。
那是指公平,不是公正。
但付出的不一樣,收獲自然也不同。
若是種瓜得豆,種豆得瓜豈不是太可笑?
并不比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的寡然無味強多少。
不一樣的起點,不一樣的前進速度,終點都是不一樣的。
哪來的莫須有的平等?
有的人生來一副精致的面孔,有的人生而丑陋。
有的時候一副好面容偏偏被內心丑陋的人給糟蹋了。
木野青奈的眼中噙滿了淚水。
斂裾后退。
她的表情讓我心碎。
目光漸漸暗沉,映照桑榆暮景。
我也一定傷透了她的心吧?
抽泣的聲音——
「遠版君,你精心訂印的稿紙,上面的故事我看了。」
「原型就是你和我,對不對?」
「你問我我喜歡什么,我喜歡繪畫啊,小的時候我們兩個人畫的那幅櫻花樹下,是我撕成兩半的。」
「我看見了,你夾在了稿紙中,另一半在我這里。」
「你說你想當作家,我就想畫出你描繪的那些世界啊,那些故事是你和我!」
「只有你的話,夢還完整嗎?」
「你的世界清微淡遠,你如云中白鶴,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這個世界——接受我?」
「......」
木野青奈哽咽的質問,或者說發(fā)泄著什么。
陣陣盤旋的烏鴉在頭頂嘶鳴,我的意念彷若坍塌。
來去如水的告白。
是隨風飄蕩的無根浮萍,還是打破希冀的污水,我不得而知。
我內心也百感交集五味雜陳。
差一點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青奈,沒有人能夠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
「可是......我們不能在一起。」
「除了你之外,我再也無法接納任何人。」
「我可能失態(tài)了,但是我喜歡你,比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喜歡你。」
「你知道我們從小都喜歡看名偵探柯南,新一對小蘭的感情,就如同我對你一樣。」
「我和新一一樣有著顧慮,至少目前為止,我都無法對你表露心跡......我是指正式如同情侶那般永不分離地在一起。」
「我......得了失憶癥,很嚴重的那種。」
◇◇◇
我也曾鮮衣怒馬。
在青少年文學作品大賽中奪得桂冠。
接連發(fā)表的作品獲得大賞,出版之后拿到了不菲的稿費。
可是青奈離去后,我得了抑郁癥。
討厭世界,厭倦生活。
不善于在形形色色的人群中左右逢源。
再也沒有接過編輯的電話,我的作品也從來沒有問世。
塵封在家中的書案上。
無人看見的世界。
是啊,如同很多人一樣,誤認為心理有問題,被送進精神康復機構。
抑郁癥不是心理有問題。
是被人傷透了。
傷口從來沒有愈合,心靈上的裂痕,就如同生命一樣無法理解。
只會隨著生命的消逝,歸于塵土。
塵歸塵,土歸土。
是結局,是結束,是歸宿。
......
國中三年級畢業(yè),暑假。
我因為一件不順心的小事爆發(fā)了情緒,脾氣溫和的我居然做出這樣的舉動,父母無法理解。
隨之而來的是:
厚重的鐵門與世隔絕,精神錯亂的人胡言亂語。
稍有反抗就會被脫下衣服,只剩內衣,然后用結實的繩索綁在鐵質病床上。
直至屈服。
窗戶外面是牢固的鐵網。
沒有通訊工具,甚至連書籍都沒有。
帶著濃烈藥味的飯菜,重復千篇一律的生活。
寬松的病號服拖沓的步伐,猶如邁入遲暮之年。
目光漸漸暗淡,生命只是傀儡之身,何談夢想與自由。
沒有任何時刻,我產生過比那時更加強烈的自殺欲望——
可是,沒有任何尖銳的物品,無時無刻的監(jiān)視,連撞墻自殺的想法都無法付諸行動。
那個時候,我想到的是青奈。
她在這個世界的哪個角落?開心嗎?快樂嗎?
如果她忘記了我,該多好。
徹底忘記,我就不會牽掛她。
我恨......
痛恨著自己嗎?
在精神康復機構中,我第一次看到了這個慘白的世界。
真實而露骨。
世界觀早已崩塌的不成樣子,正待重塑。
......
我沒有告訴青奈這些。
也不應該。
我看著眼前哭得梨花帶雨的少女,一陣心悸。
浮生若茶,流年錦瑟。
青奈,你可知道,那部輕小說就是我最后的封筆之作。
不是不寫了。
也不是寫不動了。
是我的生命要結束了。
我發(fā)表那部輕小說之后,就會結束我的生命。
我無法想象失去你以及記憶的我,究竟是什么樣子。
我的銀行卡中有三百萬日圓。
我死后一部分就留給我的父母,一部分贈給隱寺町。
國中畢業(yè)時的回憶錄中。
有好友留下了諸如:何時你回頭,我將書信化為祝福,燒掉你的悲傷。
請帶著光明的羽翼,飛去希望之地。
他們是了解我的,自卑內向,幾乎沒有朋友。
女朋友什么的,更是天馬行空般的想象。
「最后再去一次游樂園好不好?」木野青奈發(fā)出懇求的語氣,充滿期待的凝視著我。
我沒有作聲。
靜默。
我拉起青奈軟柔的手,走進了曾經去過無數次的游樂園。
不同于『隱寺山公園』三三兩兩的游客,游樂園的游客袂云汗雨人滿為患。
如果稍不注意,除了穿著木屐的人,摩肩接踵的人們都會互相踩掉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