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家軍個個騎著高頭大馬，武裝整齊，浩浩蕩蕩向圣女湖畔行來，雖是行將末路，但卻強打精神，要在杜立青面前呈一呈英雄。但一拐到圣女湖畔，黑壓壓幾千坎恩族民眾，秩序井然的圍坐四周，彭翔頭皮陣陣發麻，他們這些武裝到牙齒的軍隊，在坎恩族民眾面前充其量只算一小撮叛軍而已，從心底里冒出的沮喪差點把他壓垮……

杜立青、匡子等人都已經站在路旁默默等候，彭翔知道他們不是迎接他，而是在這里恭候圣女。他把馬頭一撥，轉到一側，身后兄弟紛紛閃開，一輛馬車閃了出來，上面端坐著的正是今天的主角——圣女。馬車緩緩上前，在彭翔伸出的大刀前停下了。“就到這兒吧！”他冷冷地說道，“大家都已看到圣女安然無恙，我彭翔言而有信，接下來，圣女是否安全，就看你們的了。”他挑釁般瞥向杜立青。

“已經為你們彭家大小準備了座椅，還是入席說話比較方便。”杜立青往旁邊一閃，彭翔這才發現會場重要一隅的座椅空著，向旁邊看去，各家各族按照姓氏和族中地位高下在圣女湖畔依次排開，與上次圣女大會不同的是，這次那些卑賤的庶民們也都有了自己的坐次，一個個體面地坐在那里。他微微一愣，脊背陣陣發冷，“不必了，要走之人就不必到那里摻和了。”

“也好！”杜立青點了點頭，目光落到何碧青身上，溫暖的眼神透著關懷，見她一切安好，默默點頭問候后，轉身帶著眾人走向主席臺。

“圣女回來了，雖然失憶，但她畢竟曾經做過你們十幾年的圣女……”面對全體坎恩族百姓，杜立青提出了今天的首要議題。“既然圣女回來了，我們不得不重新考慮一件事情，那就是要不要恢復圣女教……”庶民席上一陣騷動，杜立青默默向馬車上端坐的何碧青望去，何碧青嘴唇動了動，但卻什么也沒說，“我們在考慮這個問題前，希望你們首要考慮一下圣女教有沒有重新設立的必要？”

“當然有必要，是不是？”年老的長老朝身旁的貴族喊道，他們紛紛附和。

“她已經失憶了，作圣女時的事全忘了。”匡子站起來，大聲說道，“圣女已經沉湖，現在回來的是若水，不是圣女。”

“對，圣女放若水回來重作回人，若重建圣女教就違背了圣女的意愿！”大妞壯起膽子大聲說道。

“反對重建圣女教，我們不需要圣女護佑……”庶民們先是稀稀拉拉回應，但呼聲越來越大。

冷笑從彭翔嘴角悄悄流露出來，“族長，待走之人可有話語權！”

杜立青默默注視著他，知道若要讓他開口，必會帶來麻煩，但這也是民意，一部分貴族的意見。“說！”

“好！不管她是肉身凡胎的若水還是我們信奉的圣女，總之，我們曾經的圣女回來了。所以，當初圣女為何沉湖就不得不跟大家說清楚，只有這個搞清楚了，圣女教是否要設立不就清楚了。”周圍死一般的寂靜，不管是貴族還是庶民都在掂量他的話，這不無道理。

“可……圣女已經失憶了！”

“對，如何說清楚！”

人們默默私語……

“我能說清楚。”聲音驀然從彭翔身后傳來，他慌然扭頭，正見何碧青默默從馬車上站起來。馬車本就高出地面許多，她巋然站立上面，衣袖在風聲中颯颯作響，不禁令彭翔頭皮一麻，連他的坐騎都噴著氣倒退一旁。

“你……你想怎樣？”看著馬車上的何碧青神情不似以往，彭翔莫名一陣緊張。

“我是你們的圣女，今天回來就是要說清以前的事。”說著，她一步步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圣女！”彭云膽小，“撲通”一下從馬上掉了下來，匍匐在圣女腳下。

“圣女！”

“圣女顯靈了！”

“圣女又上了若水的身了！”不僅貴族，連庶民們都激動起來，他們對這個圣女信奉得很，齊刷刷從椅子上溜到地上，叩頭的叩頭，頌經的頌經，圣女湖畔幾千號人幾乎全部匍匐在地，連杜立青、匡子他們都感到圣女驀然恢復以往神情，大大震懾了眾人，情勢似乎一邊倒地傾向了圣女。

“若水不是……失憶了嗎？”匡子悄聲問道。一旁的杜立青默默搖了搖頭。

彭翔幾個連連后退，“你……你想怎樣？”

“我要到圣壇上說話，那才是我的地方，要是不放心，就跟著我同上圣壇！”圣女冷臉說道。

“這……這……”

“請圣女上圣壇！”

“對，擋圣女者死！”

“讓圣女上圣壇上說話！”庶民貴族齊刷刷喊了起來，大家呼聲震天，令彭家軍聞之變色。

彭翔慌忙從馬上躍下，恭恭敬敬對圣女施了個禮，“請圣女上圣壇，我愿作您的護法，保護你的安全。”說著還向彭澍瞟了一眼。

彭澍心領神會，也從馬上躍下，“請圣女上圣壇，我們兄弟二人愿作您左右護法！”

圣女冷哼一聲，摔袖說道，“隨便”，說著昂首向圣壇走去。

在幾千雙眼睛滿懷虔誠地凝視下，她拾級而上，彭家兄弟看著那高高的圣壇，腿禁不住打起了顫，不自覺地停在了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