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行云有些驚訝。

在除念師里，不學(xué)符術(shù)的人，還真是像大熊貓一樣稀有。

尤其暮圖還是個傀儡師。

符術(shù)中有許多強化傀儡的符語，這比煉制傀儡時直接用元力強化要容易多了。

但他也無意詢問原因，這畢竟是暮圖的隱私。

暮圖一指屋子：“那里沒有電，是否也是有符在？”

他心里暗自猜測，也許這屋子原本沒有這么糟糕，只是被符婆婆設(shè)了符陣。

雁行云搖頭：“只有井里有一張水隱符。”

暮圖希望破滅，老老實實的打水，開始清掃院子。

好在院子里還有打掃的工具。

三人收拾到晚上，終于把院子收拾干凈了。

所幸符婆婆做得也不是太絕，廚房里有米面油調(diào)料，以及一桶活蹦亂跳的海鮮，甚至還有一籃子帶著泥土的蔬菜，院子周圍的椰樹上掛滿了沉甸甸的椰子。

雖然灶臺是老式的柴火灶，但這也難不倒顧念，一頓海鮮大餐分分鐘出爐了。

三人看了看灰頭土臉的彼此，一起大笑，隨后拿起椰汁，互相碰杯。

吃完飯，暮圖直接提著行李進了一間單人起居的屋子。

時至今日，他若是再看不出雁行云與顧念的關(guān)系，那便太不知趣了。

他是個很懂得進退的人。

雖然顧念于他而言，是很特別的存在，但他也無意奪人所愛。

另一間起居室與暮圖的屋子離得較遠，雁行云想到顧念夜間離自己太遠便無法入眠，也就沒有反對，把行李搬了進去。

房間里有兩張床，白日里已經(jīng)打掃干凈，褥子涼席也是下午雁行云和暮圖踩著自行車去買的。

顧念隨著雁行云走進屋子，輕輕關(guān)上門。

雁行云看著她，忽然說：“顧念，我們明天去把結(jié)婚證領(lǐng)了，好不好？”

“誒？”顧念還在琢磨晚上的海鮮是不是蒸得太老，醬料可能調(diào)得有些辣，椰子只喝汁就丟掉太浪費……之類的問題，沒有料到雁行云突然就扔出這么重磅的話題，一下噎到了。

“我是說……”雁行云的耳根忽然紅了，他試圖解釋，“我們常常同室而眠，呃……這樣有損你的清譽，若是領(lǐng)了結(jié)婚證，便名正言順了……”

雁行云的想法很簡單，他與顧念結(jié)婚是遲早的事，既然結(jié)了婚比較方便，就沒過大腦把話說出口了。

顧念走到他面前，抬頭看著他，似笑非笑的說：“你還有機會，重新說一遍?！?

看著她清澈的雙眼，雁行云突然福至心靈，立刻改口：“顧念，我想與你一生相伴，請你嫁給我，好嗎？”

關(guān)鍵時刻，與生俱來的求生欲又救了他一次。

顧念的臉上蕩漾出春光般明媚燦爛的笑容，她輕輕靠入雁行云懷中，低低的說：“你這樣，就算求婚了嗎？”

“對不起。顧念，我知道，現(xiàn)在時間不對，地點也不對……”雁行云終于意識到自己有多么冒失。

一生只有一次的求婚，怎么能這么隨隨便便，以一個“方便同居”的理由？！

“可是人是對的，就夠了?！鳖櫮畹拇浇菨M溢著幸福的微笑，她踮起腳，把這個微笑印在雁行云的唇間。

她的親吻似乎有著某種魔力，猶如春風(fēng)化雨，潤澤了雁行云千瘡百孔的心。

她輕撫著他布滿傷痕的胸膛，喃喃低語：“行云，過往的傷痛，我無法替你撫平，只希望從今往后，我能給你帶來幸福和快樂?！?

雁行云沒有回答，只是更加用力的摟緊了她。

入睡后，顧念做了一個夢。

她夢見一座鑲金嵌玉華麗無雙的花轎，流蘇絲絡(luò)隨風(fēng)搖曳，靜靜的停在那里。

微風(fēng)輕輕吹起轎簾，一雙綴滿珍珠的紅色繡鞋，在嫁衣裙底若隱若現(xiàn)。

第二天，雁行云和顧念沒能去民政局領(lǐng)結(jié)婚證。

顧念病了。

借由靈書字訣，雁行云感覺到顧念腹部的痛楚，似乎是急性闌尾炎。

暮圖不在，大概是出去工作了。

雁行云立刻撥打了120，但車子過了很久才到。

到了醫(yī)院一檢查，果然是急性闌尾炎，醫(yī)生立刻準備手術(shù)。

手術(shù)做完，麻藥過后，顧念醒了過來，看見雁行云的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今天不能跟你去領(lǐng)結(jié)婚證了?！?

“等你好了再去。反正在我心里，你早已是我的妻子。”雁行云拉著她的手，柔聲細語。

顧念羞赧的轉(zhuǎn)移了話題：“奇怪，都說闌尾炎疼得要死，為什么我卻沒什么感覺？”

“不疼還不好？”

“不是不好。說起來我好像有很久感覺不到痛了，會不會是痛感神經(jīng)出了什么毛?。俊鳖櫮顟n心忡忡。

“沒毛病，別瞎想了，好好休息。”雁行云寬慰她。

顧念把手指伸進嘴里，用力一咬，雁行云差點大叫起來。

“真的不疼……”

顧念還要再咬，雁行云急忙阻止她：“你剛醒來，可能麻藥的效果還沒過，咬了也感覺不到?！?

顧念這才作罷。

過了幾日，顧念出院，雁行云去租了輛車，載著她回去了。

從前沒車的時候，一兩百年也這么過來了，但現(xiàn)在沒車卻覺得寸步難行，尤其住在那么一個鳥不拉屎的荒涼之處。

那個地方，除了周圍的椰林還算不錯，其他的簡直一無是處。

顧念愛喝椰汁，雁行云就每日去摘椰子來給她喝。

她吃不下飯菜，雁行云就看著食譜給她變著花樣做菜，雖然最后的成品不太盡如人意。

又過了幾日，在雁行云的悉心照顧下，顧念的病非但沒有好轉(zhuǎn)，反而越來越嚴重。

整日里昏昏沉沉的睡著，偶爾醒來與他說一兩句話，喝幾口椰汁，就又睡了。

雁行云看著她發(fā)青的臉色，終于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這可不是什么急性闌尾炎的后遺癥，而是血脈被鬼氣侵蝕的征兆。

若是放任不管，血脈枯竭，鬼氣就會吞噬魂魄，屆時神仙難救。

作為一個除念師，發(fā)生在自己眼皮底下的鬼祟之事，竟然這么久了才察覺，實在是太大意了。

只是顧念有靈書字訣在身，又有驅(qū)使余念凝聚鬼氣之能，竟然還會被鬼魅妖邪所侵，實在令人驚訝。

自己與她朝夕相處形影不離，那鬼氣是從什么途徑進入她的血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