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琥珀之瞳(下)
- 除念師雁行云
- 雁過西風
- 2038字
- 2019-04-12 01:31:23
大樓里彌漫著檀香的氣味,卻仍舊難以驅散鋪天蓋地的血腥之氣。
即使在樓下,也能聽見樓上直播室里傳來的聲聲慘叫。
這里,是那些小動物們受虐的刑場。
顧念懷里的黑貓憤怒的躁動起來,她急忙安撫它。
當她的手掌撫在黑貓頭上的時候,雁行云看見她指間的霧氣如同有了實質,化為萬千游絲,向樓上飛馳而去。
過了一會兒,慘叫聲停住了,隨后樓道里逃出一大群各式各樣的小動物,貓、狗、兔子、青蛙、小白鼠……有些身上還帶著傷,甚至有一只小白鼠拖著斷掉的后腿拼命向外跑去,地上滿是斑駁的血跡。
大廳的工作人員急忙追了出去,樓上卻沒有人下來,安靜極了。
雁行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急忙三步并作兩步,往樓上跑去。
樓道和走廊空無一人。
雁行云推開一個房間的門,里面有人正在直播,只是她面前的解剖臺上,躺著的是一個人。
銳利的刀鋒劃過皮膚,鮮血隨即冒了出來。
躺著的人想要喊叫,卻發不出聲音,也無法動彈。
握刀的女主播一臉癡癡呆呆的模樣,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刀下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靈書文字四散飛出,驅散了樓中各個房間里的障眼法,然后便傳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刀下的小動物突然變成了大活人,任誰見了,都無法冷靜。
而那些躺在解剖臺上的人就更加恐懼,因為他們感官尚在,只是身體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看著刀子在自己身上劃來劃去。
現下重獲自由,一個個從解剖臺上跳了起來,驚恐萬狀的跑了出去。
那只念狩,借由顧念的異能,竟然能夠在整個大樓里布下障眼法,制造出這樣混亂的狀況,連雁行云也沒有料到。
所幸他來得及時,還沒有鬧出人命,否則真是麻煩大了。
不一會兒,整層樓里的人就都跑光了,雁行云這才走進房間,細細察看。
不銹鋼制的解剖臺四周,刻著繁復的花紋,已被血液浸成了褐色。
雁行云努力回憶這花紋代表的意義。
似乎是一種古老的符紋。
將某種感知進行擴大的符紋。
很顯然,這便是直播時那股暴戾之氣無限擴散的原因。
但,這是何人所為?目的何在?
從刻痕來看,已經存在很久了,靈書文字依附過去,記錄其中的氣息。
只是這座解剖臺似乎被很多人用過,并不能分辨出最初的氣息是哪一道。
雁行云拿起丟在一旁的手術刀,在符紋關鍵處劃了幾刀,使之無法繼續生效。
他挨個房間察看,每一間都有個雕著古老符紋的解剖臺,他便將符紋一一破壞。
做完這一切,雁行云走下樓,想要找人問個究竟,發現大廳里也空無一人。
發生了那樣的事,還會有人堅守崗位?才怪。
雁行云有些后悔,剛才應該把那只黑貓放在云山,否則也不會引起這么大的騷亂。
只是他以為縛字訣能夠鎮住它,一時大意,沒想到它竟然可以借用顧念的異能。
顧念與念狩似乎有著某種奇異的聯系,龍鯨是這樣,黑貓也是這樣。
雁行云亡羊補牢的將黑貓帶去云山,小石頭正百無聊賴的在天湖邊玩著元晶,看見雁行云就立刻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卻又偷偷側過身子,偷看他手里的黑貓。
雁行云也懶得戳破他的小動作,把黑貓放下就帶著顧念回了協會。
他需要回來查詢那家直播平臺所屬公司的老板,并且申請以協會的名義與之會面。
結果卻發現,那家公司的老板早在直播平臺還未出現之前便已定居國外,十多年都沒回來過,公司全權交給職業經理人負責打點。
雁行云找到公司負責人,發現對方只是個普通人,對符道的了解也僅限于知道有這么個東西存在而已。
問起他開展直播平臺業務的原因,他神秘兮兮的說是高人指點,雁行云立刻追問,果然,那手術臺上的符紋也出自那位“高人”之手。
再問起那位高人的容貌,負責人皺著眉頭想了半天,竟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記得是個戴著面具的男人。
雁行云立刻就想起,從黔城開始,就藏匿在暗處的那個除念師。
這樣一來,這些事情便好理解了。
借用直播平臺散布暴戾之氣,進而引起恐慌,甚至社會動蕩,那些不安定的情緒越多,對鬼道除念師的修行就越有助益。
只是他沒有料到,半路跳出一只念狩,阻撓了他的計劃。
但他在刻好解剖臺符紋之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雁行云見再也問不出什么有用的東西,便離開了。
他帶著黑貓回協會去報告這次的工作,符婆婆看見那只貓,只掃了一眼,臉上平靜如常,就好像那只是一只普通的黑貓。
她看過來時,那只黑貓正好抬頭,也看向她,兩者的目光有了極其短暫的交匯。
那一瞬間,雁行云有了一種感覺,他們之間應該是認識的。
但符婆婆并未表現出來,他也不敢多問,報告完工作就要離開。
符婆婆叫住他:“把貓帶走。”
“這是念狩,不是貓……”雁行云看見符婆婆的臉沉了下來,急忙改口,“我馬上帶走。”
現在的除念師家族,念狩豢養之術已然失傳,除去那只他藏起來的龍鯨,這黑貓應該是這世上最后的念狩了。
符婆婆作為符家家主的長輩,竟然不為家族著想,沒有留下黑貓作研究之用,實在太奇怪了。
莫非……這只貓原本就是符家的,只是借故在自己身邊當一個小小的探子?
雁行云的冷汗冒了出來,他之前還帶黑貓前往云山,若真是如此,云山的秘密便保不住了。
回到宿舍,他還在想著這件事,有些神不守舍。
顧念見他神色有異,問清緣由后便笑著說:“不會的,警長才不會是符家的密探,它不屬于任何一個家族。”
雁行云知道顧念擅讀人心之念,卻不料她連念狩的心思也能感覺到,驚訝之余,倒也放寬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