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喜神聽得不禁輕笑——果然是這樣！這大將軍性情直率，說話也是不經過拿捏的，恐怕是言辭激烈得罪了天后！天后也知道，單是權利相逼他是不會接受賜婚之事的，所以便利用了強良九鳳之事——想借此逼迫他妥協！

強良忖度著老者一連串的發問，幡然醒悟般的抬起頭來看向了對面的人——紅喜神知道他也已經想明白了。便又問道：“將軍對于外邊的流言是什么態度？”

強良倒是被這個問題給問住了，猶豫不決卻又聽得紅喜神的解釋，“承認了，便是負了天帝天后的一番情義與器重，不承認，便又違了與鳳君的誓言，負了鳳君的一番深情……倒真是個兩難的選擇呢……”

這話是說道他心底里去了，無論他選擇哪一方都會愧對于另一方……不禁閉上眼，抬起一只手按摩摸著自己的太陽穴。

“我紅喜神只是一介小神，比不得將軍威名，人微言薄，我卻還是想將軍聽得我一句勸——您如果真的在乎鳳君……就放他走吧。”剛才在門口的場景他都是看的清楚地，雖然不清楚具體的情況，卻也能對推測個大概。

強良看著遠處的宮殿發愣——那里住著他的未來的妻子，他即將面臨的新娘……沉默了許久，他才又緩緩地開口，“我知道了，勞煩紅喜神了。”

……

千凝坐在床沿上，細心的為九鳳擦了藥——一道道深淺不一的傷口，看的她心驚肉跳。這樣的毒手，就算是對一個陌生人也下不得啊！

九鳳見她緊皺著眉頭，便想抬手為她撫開，指尖貼在少女的額角，卻見點點靈光從指尖流入了少女的身體里。

這是……

少女卻沒有半分察覺，仍是滿臉擔憂地問道：“強良……為什么會這么對你？”她想不明白，卻又隱約覺察到了什么。抬起視線，又試探著問道：“是……因為我嗎？或者說……你說的那個……叫小蘇的人？”

蘇木……到底是誰…

九鳳低下頭去，手也垂落在被衾上，沉默了會兒，他又抬起頭來看向了少女——她的一雙眸子那么亮，她的元靈那么純凈，她的音容相貌都與那人有那么多的相似，可是……她終究不是她。

盡管她給了他一次又一次的錯覺——甚至讓他堅信是她回來了！可是剛才她的身體的反應向她證明了——眼前的少女是另一個人，另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小……千……千凝……”他對她仿佛是習慣了那個稱呼了。

剛才強良的反應，千凝都是看在眼里的——那個叫蘇木的女子……應該是是他們兩個解不開的心結！少年欲言又止，她便又試探著問道：“那個小蘇……你愛她？”

難道這九鳳跟那個女子才是一對，是這強良棒打鴛鴦了？可是看他跟強良的感情……也不像是假的呀！

少年再次低下頭去了，孩子似地癡語，“九鳳愛的人……只有強良一個。”

她更不明白了，既然他們感情是真的，那個女子又是怎么回事呢？“你既然愛他，他也愛你……又怎么……”她可以感受到的——那強良也是深愛著這鳳君的！

“千凝，你不懂——我們都愛太深了……也都愛的太脆弱了……”少年癡笑著搖搖頭，閉上眼，逼著眼眶里的淚水流回心底去了。

“愛的深……不應該更堅固嗎？”她確實是不懂——兩個深愛著彼此的人應該是更為堅定啊！

“那是你們……不是我們啊……”少年低聲說著，覺得自己的心仿佛在滴血，“你們的愛，遵循陰陽之合，天地之道。可是，我們呢？我們要躲避世俗的眼光，我們要承受你們所謂的天道的指責！”

這樣的愛，這樣不被接受的愛——他們愛的累，愛的苦！

“我們的愛，是你們眼中戲子表演的劇……你們一笑而過，你們謾罵嘲諷，你們悲傷憐憫，你們留作茶余飯后的談資……卻始終不會接受——不會把我們的愛看做一件正常不過的事！”

他實在忍不住了，盡管緊閉著雙眼，眼淚還是一股腦地擠了出來，“我們也是愛上了一個人……我們的愛跟你們的一樣啊——它不臟，也不惡心……”

“九鳳……”千凝抬手將少年擁入了懷里——或許，不親身經歷過是體會不到那種痛苦的。但是，這個少年令人心疼，令她心疼！

“強良……強良卻一直對我們的愛沒有信心……”無論旁人如何非議——他都可以不在乎！唯獨這愛的人退縮了，他也覺得心疼了。

“他自以為是的認定了我愛的人是蘇木！”

千凝聽得出少年的絕望，也聽得出他的憤怒，“你沒有……向他解釋嗎？”

“解釋？”少年直起身子來，從少女的懷里脫離了出來，“怎么解釋？他那剛愎自用的性格……怎么聽得進我的話呢？”

“可是，我也怪不得他——他雖然是這九重天的大將軍，心里卻跟個孩子似地！他害怕被拋棄，害怕我會離開他，所以不顧一切地想把我留在他的身邊——明明彼此間的矛盾越積越多，他卻拼命的假裝相安無事……”

而……就是這些假裝，造成了現在的這番局面啊！

一個因為害怕失去拼命的抓，一個因為害怕傷害不忍去逃，說到底，又是一個情字！

“那……那個蘇木是……”

“小蘇……是我的第一個主人……”九鳳閉著眼，神情突然有了幾分放松，又幽幽地說道：“那還是在我沒離開青丘的時候。”

“沒離開青丘？”這九鳳是青丘的人？

“對。”他轉過頭看向她。青丘——那是生他養他的地方，也是他一別數年的地方。那里埋葬著往事，也埋葬著牽戀。“我本是青丘散靈凝聚幻化成的一只九頭鳳鳥——那青丘，也算得上是我的生母了！”

“嗯？”千凝還是有些意外，她一直當他是這天界之人呢！

“那時，我還沒修成人形，經常徘徊于紅竹林，便遇到了小蘇——被她馴服。”他還依稀記得第一次見到她時的情景——那銀鈴般的笑聲，那明亮如星的眸子那調皮卻又帶點執拗地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