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園外的兩個仙童恭敬地接過來者出示的請柬，仔細(xì)查看了才肯遞還了請柬，讓身到兩側(cè)。

各路仙子仙君魚貫而入，相熟的便找了清凈的小地談笑去了，尋不得熟人的便目光四下搜尋——祈盼著一段姻緣的開始。

幾個俊朗少年聚在一團(tuán)盛開著的牡丹花旁，互相低聲耳語，目光都打在那長廊內(nèi)端立著的女子身上——霞姿月韻，清風(fēng)霽月，一襲仙衣襯得她更加嬌美，淡妝映的她本來的病弱更令人生出憐愛之意了。女子不時地抬著眸子瞟向四下，有些心不在焉——自然也不曾注意到盯著她的幾個人。

“瑤姬仙子。”

身側(cè)突然響起的男聲嚇了她一跳——她抬起一只手覆在胸口，轉(zhuǎn)過頭看著說話的人，突然展露出溫和的笑容來，“原來是紅喜神。”

老者忍著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長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聽仙子這話……看到我這老頭子可是有點失落呢！”

“紅喜神說的哪里的話呢！”瑤姬說著，低下頭忍不住紅了臉。

紅喜神見她此般羞澀，也不打算再拿她打趣，便施了禮想要離開，抬步之前卻又突然轉(zhuǎn)過身詢問道:“那個……仙子可曾看到太子殿下？”

“之前剛?cè)雸@時曾見到過——后來就不知道了。”

“哦。”紅喜神若有所思地轉(zhuǎn)過身去，慢吞吞地挪向了遠(yuǎn)處石橋上站著的兩個人——涂山云延背靠石橋上的扶欄，見旁邊的少女一直悶悶不樂，便抬手按在了她的頭上，“小丫頭，想什么呢？”

“連軒說他不舒服……我……有點不放心。”她今天早上去喊他一起來這姻緣會時，他是這么跟她說的。只怕……不舒服是假——不想見她才是真的！

“哎呀，他一個大男人的還能照顧不好自己了！”涂山云延滿臉不悅，心頭一個念頭突然一閃而過，他兩眼放光，拉起旁邊少女的手向園外跑去。

“云延！”少女不明所以，卻聽得身后傳來紅喜神急切的呼喊聲——她轉(zhuǎn)過頭，只看到他正在張牙舞爪地向他們比劃著什么。

一路奔出了園子，涂山云延輕車熟路地領(lǐng)著少女穿過幾條小路轉(zhuǎn)進(jìn)了一片盛放著的花林里。

他們從林間穿梭而過，拂動了空氣，驚擾了一場花瓣雨。

在一片相對空閑的地方停下步子，涂山云延又突然轉(zhuǎn)過身看著少女，一本正經(jīng)地命令道：“你等會兒。”說完他便向林子更深處溜去了。

千凝不解地看著少年的身影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里，轉(zhuǎn)過頭，又看向四面的花朵——粉紅色的花朵伸展著肢腰，散發(fā)出陣陣清幽。

這花雖然是桃花模樣，卻也不盡相同——這花體比一般桃花要大幾分，而且花瓣中間都是有一條細(xì)小的紅紋連向花蕊的。

這……不是桃花樹，倒像是……青靈神樹！

環(huán)顧四周，一片林子里竟然都是這樣的花樹，她不禁覺得奇怪——青靈神樹是狐族的守護(hù)神樹，扎根于青丘之土，怎么會在這天界生得這樣大的一片？

“千凝！”

身后響起涂山云延的聲音，她轉(zhuǎn)過頭便看到一支筆豎在了自己的眼前，“云延……你……”她搞不懂他這是要干嘛！

少年拉了她的手繼續(xù)拖著她向前走去，掠過一棵又一棵，視線里的樹木漸漸變得粗壯起來了——林子最中間的神樹，像是風(fēng)燭殘年的老人，那些吞吐著的新葉和綻放著的花朵記錄著一年年的開始，那些歲月的雕琢和枯死的枝木訴說著一段段的結(jié)束。

這是一棵母樹——周遭的樹木大多來自于這具枯槁的身體。

“千凝。”涂山云延走到她的面前，向她伸出了手——手心里躺著一支短小精致的眉筆，“我……昨天聽說，天界有一種習(xí)俗。天族的人成年之日，會邀請自認(rèn)為重要的人為自己于眉間點畫花鈿。”

“是嗎？”她倒沒聽說過。

“所以，千凝——你要不要為我畫？”他笑著，將手中的筆在她眼前擺了擺。

“可是，你又沒成年！”他到成年還得一百年呢！

“就一百年嘛！”他掰過她的身子，看著她，“就當(dāng)……提前了唄！”

“提前？”少女搖搖頭，還是表示拒絕。

“千凝……”他湊過來，在她的身上蹭著，“你就給我畫唄！千凝……你看我都這么誠心誠意地求你了……”

她實在不明白為什么他非得現(xiàn)在就讓她畫，只當(dāng)是他又哪根神經(jīng)不對了——也因為實在受不了他這副樣子，還是慷慨地擺擺手，“算了算了，我給你畫好了！”

……

“這么多年，人都變了——樹卻沒有變化。”九鳳坐在樹下，抬手接住了一片飄落的花瓣。

“誰說這樹沒有變化了！”強(qiáng)良走過來，落身在少年的面前，抬起的一只手舉在他的少年的頭頂，突然松開手——一大團(tuán)花瓣撒了下來——鋪蓋在少年頭上。

九鳳有些生氣地抬頭瞪了面前的人一眼，卻見對面的人只是平靜地笑著，又開口道：“花開花落，葉生葉滅，年輪的增加，枝木的枯死……哪個不是這樹的改變！人在變——樹也在變，區(qū)別不過是在表現(xiàn)得明顯與否罷了。”

聞言，九鳳又好奇地問道：“那個少年——你為何不直接告訴他？”

“那是他們的事——天命如此——我們又豈敢多言！”強(qiáng)良笑的苦澀，話語間皆是無奈——那少年的命是寫好了的，他需要自己去探索，需要自己去發(fā)現(xiàn)！

“四海八荒，我倒是獨可憐小蘇——不過，昨天見到的那少女……倒頗有小蘇的樣子。”少年看著手心里的花瓣陷入了沉思里。

面前的人也陷入了沉默，許久，才又抬起頭看著對面的人，“改天，我?guī)闳デ嗲疝D(zhuǎn)轉(zhuǎn)可好？”

“真的？”九鳳滿臉驚喜，撲進(jìn)面前的人的懷里，他將頭貼在他的衣服上，“我都好久沒回去了呢！”

……

“別動！你別動嘛！”

“我根本沒動啊！”涂山云延一臉的委屈。

明明是一兩筆就可以完成的事，少女非要畫的復(fù)雜一點——說，只有這樣才能顯示出她高超的畫技來！

“千凝！好了沒啊！”他這樣舉著脖子實在是酸痛的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