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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彼岸花開

幾天前的變故仿佛是大夢一場,而夢醒了,一切就歸于平常。花語和葉言離開散出的靈力喚醒了這司幽國的情絲——合歡神樹復(fù)活,司幽國的子民重新?lián)碛辛饲榻z,武羅這個姻緣神倒著實忙碌了幾天。

當(dāng)然,她忙碌著,身后形影不離的跟屁蟲更是忙碌。

“武羅,你要不要休息會兒?”思士騎在馬背上看著屋頂上坐著的武羅。他不會神力,沒法跟著她飛檐走壁,只得整天騎在馬背上跟著她。

“你不嫌煩啊!”武羅不耐煩地嚷道。以前她孑然一身勇,逍遙快活,這會兒被這么個冤家纏上……實在是不習(xí)慣。

“不嫌啊!我就是每時每刻都看著你也不嫌煩!”底下的人倒是說的誠實,看著女子的一雙眼里也是滿滿的愛意。

“額……”武羅被他看的渾身不自在了便站起身來,突然向遠(yuǎn)處飛身去了。

“哎!你等等我啊!”馬背上的人扯著脖子喊道,馬鞭一揮,馬蹄便撒歡跑起來,就一路跟著飛動的一抹去了。

……

司幽國宮里。

折丹握著書卷端坐在書案前,打開的窗戶里傳進(jìn)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他忍不住抬起嘴角,放下了手中的書卷站起身來。慢慢地走出門,站在這二樓半開放的廊間憑欄而望——不遠(yuǎn)處的池塘邊兩個人正在嬉鬧著。

千凝本來是在看池中的游魚,涂山云延卻一塊石子扔過來將魚群嚇得四散開了。

“涂山云延!”少女的臉上有一抹慍色,舉著粉拳就垂了過來。涂山云延一閃身躲過了,就勢抬手將她的手腕抓進(jìn)了手里,輕輕一扯便把她拉進(jìn)了懷里。

千凝不依不饒,撲棱著一拳垂在他的胸口——他立刻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哎呦……”呻吟著松開了少女的手,又抬起一只手覆在了胸口。

千凝向來是不信他這一套的,可是又想起前幾天他跟花語的交戰(zhàn)——心頭不禁生出幾分隱約的擔(dān)憂來,“你……沒事吧?”說著便抬手覆在了他貼在胸口的手上。

“別動別動!”涂山云延突然喊著退了幾步。

“啊?”千凝被嚇了一跳,連忙又關(guān)切地問道:“怎么了?”

“我……心口痛!”涂山云延說著,臉上的痛苦的表情又加深了幾分。

“心口痛?是那天受的傷還沒好嗎?”她有些困惑——不應(yīng)該啊!折丹和思士那么重的傷吃了紅喜神的藥丸都恢復(fù)的差不多了……他一個青丘魔狐體質(zhì)的,受的傷也不是那么重……怎么還會……

對面的人卻搖搖頭,“不是。”

“那是因為什么?”她更加困惑了。

“因為……你要打我啊!”他看著她,“我喜歡的人居然要打我——我能不心痛嘛!”

聞聲,千凝突然紅了臉,扭捏著走到了一邊不說話。涂山云延跟了過來,抬手從背后抱住了她,“千凝。”

她低下頭去,兩腮鼓著氣也不理他。

他突然貼近了她,“呦?這生氣了?”手指捏起她的一縷秀發(fā),在她的脖頸拂動著。千凝被她搞得一陣癢意忍不住縮了下脖子,“涂山云延!”

趁少女轉(zhuǎn)過身,他一把將她擼進(jìn)了懷里,低下頭,將額頭頂在她的額頭上。千凝條件反射似地向后退了去,他便抬手擋在了她的背后——逼著她靠近他。

俯下身,他湊到她的嘴邊。

千凝的兩只手抵在他的胸前,移開了目光卻瞟見了不遠(yuǎn)處正盯著他倆的武羅——她可是一副等著看好戲的神情。

涂山云延察覺到少女臉上的異樣,也尋著她的視線看去——臉上不禁生出幾分不滿來。

“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武羅嬉笑著走過來,拉起千凝的手看向涂山云延,“不過,我是來承認(rèn)錯誤的——你跟楚連軒的姻緣線……是我的失誤,對不起啦!”

聞言,涂山云延終于松了口氣,“我就說嘛!我跟楚連軒怎么可能有什么姻緣嘛!”

“不過……”武羅神秘兮兮地笑著,“算了……一會再說。”

……

楚連軒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發(fā)愣——他昏睡了幾天,昨天醒來就聽千凝講述了那天的事——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那天,他只覺得自己像是掉進(jìn)了深海里——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籠罩著他。他呼喊著,沒有人回應(yīng),他奔跑著,又摸索不出一條可以逃出的路……

他現(xiàn)在……越來越搞不懂自己了……

門外傳來隱約的談話聲,武羅拖著千凝走進(jìn)門來,他們后邊跟著一臉幽怨的涂山云延。武羅見楚連軒看向了他們,便隨口問道:“怎么樣?好點了嗎?”

楚連軒笑著搖搖頭——醒來后他倒是沒什么不舒服的感覺。

武羅雖然也對這個人類少年身上蘊(yùn)藏的力量感到驚奇,但是那不是她姻緣神要考慮的,便也不想過多探究。轉(zhuǎn)過頭看向涂山云延,她就嗔怪道:“看什么!還不趕緊過來!”

“哦。”涂山云延應(yīng)聲走到了床邊,沖著楚連軒伸出了手。

床上的人一愣,又被武羅扯過了手。她的手從兩個人的手腕處撫過,一條紅色絲線顯現(xiàn)出來——她倒不急著解開絲線,而是又拉過了千凝的手,在她的手腕上綁了一條新線,拉著線頭與系著的兩條拴在了一起。

“這次沒錯了!”她說著抬起頭,目光依次從三個人的臉上掠過。

“啊?這算什么!”涂山云延不滿地看著武羅——三個人的姻緣線?

武羅卻不理會他而是看向了楚連軒——她相信他是明白的。

楚連軒觸到她的目光又立刻離開了,偷偷看向旁邊的千凝,少女只是滿臉不解。

他說不出那是不是喜歡,但是她的好確實讓他留戀——明明他是個孤獨的人,卻唯獨是她待他那么溫暖……

所以,當(dāng)他看到花語要傷害她時,腦海里唯一的念頭便是保護(hù)她!

情,總是不知所起,也總是一往而深。

……

夜色微涼,紅喜神坐在花園里的石桌前,一派閑適的品著折丹剛派人送來的香茶。茶葉在茶杯里緩慢地伸展開身體,慵懶的一如他這個品茶的人。

“老頭。”武羅落身在他的對面,看著他。有些事,她一直想不明白,“你來東極……到底是為了什么?”

紅喜神看著杯子里的茶葉,捋著胡子,“你覺得我是為了什么?”

“為了花語和葉言……”

“你這不是清楚嘛!”老者笑起來,一臉慈善模樣。

武羅搖著頭,“你來東極是為了他們……可是,總不會是渡他們解脫吧!”花語葉言雖然是小神,可是他們失了神職為禍東極,已經(jīng)觸犯了天規(guī)!

花語……還差點入了魔道……

那些高高在上的神——眼里向來是容不得沙子的——會這么輕易地放過他們?

“你我都清楚,又何必多言呢。”紅喜神握著茶杯,笑的苦澀。

“那天的葉言……是你吧?”她又問道。如果她沒猜錯,元若節(jié)之前……葉言就已經(jīng)死了——只是花語已經(jīng)失了心智,才有執(zhí)著的相信只要有了靈力就可以讓他“活”下去。

對面的人只是繼續(xù)苦笑著,入口一滴茶水,也覺得苦澀的很,他不禁皺眉道:“這司幽的東西再好——也好不過九重天。”

這話說的輕描淡寫,聽的人卻清楚這其中的意味。武羅勾起嘴角,也是輕吐了一句,“九重天是好,可是卻也有它沒有的東西。”

“哦?九重天沒有的東西?”老者放下茶杯看著她。

她沒有解釋他的疑問,而是又問道:“他們的懲罰……是什么?”

老者抬起視線看向遠(yuǎn)方,半瞇起眼,聲音空靈的很,“永遠(yuǎn)的遺忘……”

……

黃泉河畔,花開彼岸,鮮紅如血,分外扎眼,撐船的人渡著流亡已久的孤魂駛向看不見的遠(yuǎn)方。船上的人看著四周搖曳著的花朵,忍不住好奇地問道:“這是什么花?”

擺渡的老人笑著向他解釋:“這叫紅彼岸,又稱曼珠沙華——傳說,是兩個深愛之人的淚凝成的。”

“眼淚?”輪回之路漫長,他倒不介意多聽一段故事。

“對,眼淚。”老人撐著槳,轉(zhuǎn)過頭也看向那一片片的紅色,“據(jù)說,他們也曾是神,只是觸犯了天規(guī),被打入輪回——生生世世在人間遭受磨難,只有一生走盡,才會在這黃泉路上相遇。每一世流的淚化作彼岸花,每每聞到這花香,他們便會想起彼此——他們發(fā)誓再也不分開,卻在下次依舊跌入輪回彼此遺忘……”

“他們真是癡情……”渡船上的人自語,低下頭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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