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清山正欲開講,一個人豁然站了起來:“趙夫子,汝為何這樣不公平,其余孩子的練習你都檢查了個遍,為何不檢查某身邊這個孩子的練習?明明是這個孩子最先做完!”
很明顯,站起來的人是李二陛下。聽了李世民的詢問,趙清山習慣性的推了推眼鏡:“二先生確定要某回答這個問題?”
李二沒有稱朕,趙清山自然心照不宣不會稱呼其為陛下。畢竟孩子們還太小,要是知道身邊坐的是皇帝和重臣,估計承受不了。
“當然要問!慫娃拉我作甚,某這是在為你打抱不平!”李二見趙浩拉了拉他的衣袖,有些埋怨。
見到這一幕的趙清山也有些苦笑不得,這那里是皇帝的樣子,簡直一個老小孩呀!
更尷尬的是趙浩,只見小頭深深的埋在書桌上,像只睡覺的鴕鳥!
“趙浩,躲什么躲,起來回話!某沒教過你遇到事情只讓別人幫你出頭,自己往一邊躲!”趙清山雖然不想兒子木秀于林,卻也不會教兒子毫無擔當。索性趙清山叫趙浩起來回話。
趙浩學著大人的樣子嘆了口氣,然后對李二翻了翻白眼,似乎在說這下被你害慘了。
“父親!李二先生!”躬身對父親一禮,然后再對李二一禮,趙浩開口解釋道:
“這些十以內的加減乘除,一年前浩便學過了,若是還能做錯,估計浩的屁股已經成八瓣了!”
“趙清山是你阿耶?”
“是!”
“之前的習題你都會?”
“是!”
“那黑板上寫的,你也會?”
“會!”
“那你還會什么?”
“額,還會一些四則運算,一元一次方程……反正還會一些,說不清楚。”
李二有些不信,開口便問趙浩。趙浩自然實話實說,神色也頗有些得意。
“某不信,除非你做給我看!”李二不太相信三四歲的孩子會這么多,雖然李二自己也不懂什么叫四則運算和一元一次方程。
“做就做!”趙浩到底是小孩子,哪里受得了激將法?直接離開座位,趙浩便準備去講臺做給李二看。
“回去坐好!”趙清山的呵斥阻止了趙浩。只見趙清山繼續說道:“二先生可記得答應某的話?二先生再如此,某只有請先生去內屋了。”
“勿怪勿怪!某不說了,趙夫子繼續授課。”李二哂笑一下,慌忙坐下,讓趙清山繼續。
孩子們并沒有被這個小插曲打擾學業,當然當事人趙浩除外。上午的課業很快結束,孩子們剛走出門口,一眾人等全部向趙清山圍了過來。
“趙卿,什么是四則運算和一什么一次方程?”
“趙夫子,這黑色的板子和白色的筆是什么?”
“趙夫子,這些符號是什么意思?”
“趙夫子,這學堂布置有何深意?”
……
好吧,下午的課看來沒法講了。
“諸位,安靜!”趙清山無奈大聲喝道。待眾人不再提問,趙清山才對眾人一禮:“諸位,某先去給諸位弄著午餐,下午一個一個來,趙某定給大家解惑,某下午會給孩子們放假,然后再給諸位解惑,但僅此一次!”
說完話,趙清山一溜煙逃離開來,讓酒鬼通知孩子們放學了,同時讓酒鬼去買些肉食過來。因為要在學堂吃午飯,所以這邊柴米油鹽什么都不缺,只是肉食不夠。
生好火的趙清山突然想起兒子還在教室里,慌忙走到門口,只見小趙浩正現在講臺上,臺下一群大老爺們像孩子一樣坐在座位上,聽趙浩講阿拉伯數字。
“得,這下不想兒子木秀于林都沒辦法了!”趙清山看著眼前的景象苦澀地想到。罷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趙清山無奈搖搖頭,回到了伙房。
這時,在一個微胖的中年的帶領下,內屋的人出來了,只見微胖中年手里拿著一本冊子。
“陛,二郎,你且看看這個!”
“第四十一回:劉玄德攜民渡江,趙子龍單騎救主……”李世民一口氣將昨夜趙清山所寫的三章《三國演義》看完:“好一個忠肝義膽趙子龍,好一個籠絡人心的劉玄德!這就沒有了?這是第四十一回至四十三回,前面四十回呢?”
“二先生,寫書某也看過,簡直歪曲歷史一派胡言!”王珪再一次逮住了機會向李世民攻訐趙清山。卻不想王珪的話被趙浩聽得一清二楚。
只見趙浩跳下講臺,兩下子爬上課桌,一把將李世民手里的冊子奪下來藏到懷里。憤怒的說道:“你們好不講理!父親讓你們進來,自然有他的道理,可是哪有你們這樣隨便拿人家東西的!偷偷拿了我父親寫的東西看了,不說,還要說我父親的壞話,你們都是壞人!”
王珪可不管趙浩是不是孩子,直接開口呵斥:“長輩說話,哪有你個小兒接口的道理?你父親就這樣教你不知長幼,不分尊卑?簡直無禮!”
趙浩一個孩子,哪里說得過王珪?只見趙浩倔強地撅著嘴,雙眼通紅,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那委屈的模樣,看得人直心疼。
“叔玠,休要再說,怎的跟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杜如晦出言阻止了王珪后續的話語。杜如晦一直在聽小趙浩講解阿拉伯數字,對這個四歲的孩子很有好感。見著趙浩委屈的模樣,杜如晦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個和趙浩年齡相差不大的次子。
“小郎君,莫哭,吾等不是壞人,你再這么哭下去,你父親看到了會心疼。我們不說你父親了,也不拿你父親的東西了,好嗎?”杜如晦蹲下身子,和藹地哄著趙浩。
“二郎,那書中的字……”這時一個老人站出來對李二施禮說話。
只見李二揮手止住了那老人的話語。李二嘆了口氣,“伯施公,都先別說了,吾等今天是來做學生的,卻做出了這樣的事情。連孩子都給人弄哭了。確實不當人子,有什么事情,等正主來了再說。”
李二說罷,居然也蹲下身來柔聲說道:“小郎君,不哭了,某是這些人的領頭人,某向你承諾絕不再亂動你父親的東西,好嗎?”
“真的?”趙浩吊著淚珠子,可憐兮兮地問道。
“真的!”
得到了李世民和杜如晦的許諾,趙浩收住了眼淚,卻死死地抱著父親趙清山的三國,怯生生的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一時間,無人再說話,廳內開始沉默。
不多久,老酒鬼買好肉回來了。見趙清山一個人在伙房,便開口詢問:“小浩呢?”
“在屋里,剛剛還給人講著課呢!”趙清山起身開始打理老酒鬼買回來的肉食,一邊回答道。
“你倒是放心!某去看看兒子。”說完老酒鬼就往大廳走。趙清山也沒阻攔,因為趙清山知道老酒鬼做事情有分寸。
老酒鬼笑嘻嘻的進了大廳,看見趙浩在位置上坐著,便直接走了過去。這不過去還好,一走過去,看著趙浩紅紅的眼睛,還有臉上的淚痕,老酒鬼原本晴朗的臉上頓時烏云密布。只見老酒鬼蹲下身,溫柔地幫趙浩擦去淚痕,然后將趙浩護在身后。
“本事很大嘛,這么多大人欺負一個小孩子。”老酒鬼有些陰陽怪氣地對李世民說到,他知道,眼前自身玄袍的李世民是領頭之人。
“兄臺息怒,一切只是個誤會!”李世民慌忙解釋道。
老酒鬼對李世民怒目直視,他在等待李世民的解釋。因為老酒鬼知道這群人不簡單,所以極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這時,只聽見王珪一聲爆喝:“放肆!這等語氣,你可知你眼前是誰?”
“誰也不能欺負老子義子,穿玄袍的,你當給某一個解釋!”老酒鬼越來越憤怒,眼睛開始慢慢變紅。
“是某做的!你待如何!”王珪也來了性子,今天吃癟了一天,換誰都受不了。
可若是王珪不開口接話還好,這一開口壞事兒了!
只見老酒鬼一個錯步繞開李世民,然后直沖王珪奔去。
“要壞事兒!”李世民來不及想,轉身向老酒鬼追去。也就眨眼的事兒,只見老酒鬼正一只手抓著王珪的衣領,一只手握拳高舉準備砸下!而酒鬼高舉的手另一個人牢牢握住。是李世民,李世民伸出左手抓住了酒鬼舉起的左手。
說時遲那時快,酒鬼突然放開抓在王珪衣領上的右手,直接招呼向了李世民。二人就此打斗了起來!
李世民軍伍多年,自然一身好武藝!可老酒鬼更是了得,也不知這邋遢酒鬼哪里學來一身武藝,竟然打得李世民雖不至于險象環生,卻只有招架之力!
兩人就這樣你來我往徒手過了幾十個回合,眼看著李二越來越處于下風。房玄齡急忙沖出門口跑向伙房。
“趙夫子,不好了,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趙清山一聽,這還得了,不管老酒鬼和誰打起來了,都得壞事!也不顧鍋里的飯菜,趙清山慌忙往大廳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