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安全了嗎，警官？”

“歹徒走了嗎？”

“大家都怎么樣？”

“快把受傷的人抬到一起，我會一些急救知識，先止血。”

里面的人亂成一團，很嘈雜，艾露莎聽著卻感覺很真實。

那個女生又在問她，“警官，我可以出去幫你嗎？”

很亂，她的聲音在艾露莎耳朵里卻很清晰。艾露莎用另一個沒受傷的手撕下一塊布，朝上面偏外側扔了出去，直到染滿了血跡的布落地都沒有聽見槍響。

“不用了，救護車就要來了。”艾露莎敲擊著身側，笑著回答里面的女生，一點兒力氣都用不上，只能倚靠在不透光的柱子上。

麗莎娜聽到艾露莎動靜的那一刻，破音的吼著讓救護車快去里面。

被人抬上救護車前，艾露莎聽見了那個女生對她說謝謝，可惜她沒有力氣回答她不客氣了。但是，腦海中的想法更清晰了，為了什么做警察呢，忍受那么多委屈，不就是為了聽到那些人鮮活的聲音嗎？這就夠了。

“怎么樣，抓到人沒有？”艾露莎躺著，看到麗莎娜進來，先了問一句，聽到低低的一聲嗯，她扭過臉，麗莎娜在她身邊，小臉嚇的比她這個病號還要蒼白，忍不住安慰道，“我沒事，只不過失血有點多，看起來不大好。”

“隊長……”麗莎娜下一秒就要哭出來，艾露莎用沒受傷的手拍拍她的手背。

露西比麗莎娜鎮定的多，因為她可以確定的是不會危及生命，最重要的是她不知道當時具體發生了什么。從麗莎娜的角度看當時的險境完全可以說一般人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

“先送急診室，病人左肩傷勢嚴重，需要及時診治。急診室有人嗎，叫張大夫主刀。”下了救護車，隨行的護士就把艾露莎往急診室推，在車上已經為她做了止血措施，這會兒還是由于失血過多暈過去了。

杰拉爾今天的心情特別好，送走了艾露莎他就按照昨天聯系好的兼職去了，今天是做環衛工人，因為一個大爺生病了，需要個人頂班，杰拉爾昨天看大爺管的那片自己還有去過，抱著不如看看附近有什么好吃的的心思就去了。

這活相當清閑，畢竟多是老人做的工作，杰拉爾打掃了一上午，把這片地方都看了個遍，有整一條路不錯，主要是服裝，一上午絡不絕，看起來形成商業街的趨勢，而且衣服標價都不低。看老板們喜笑顏開的迎接著來往的客人，杰拉爾好像看到了一大堆的錢涌進他們的口袋里。

“哎，你，你你你，別愣著了，新來的是吧，看你年輕，跟我去那邊。”

杰拉爾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領班叫走了，領班開著一輛小電驢，后面坐著三四個人，也都已經四五十了，不過，在環衛工圈里算是年輕了，“叔，這是怎么了？去哪兒啊？”杰拉爾還沒在車沿坐穩就問道。

“小伙子，這么年輕，是來頂老李的班的吧。”

“是啊。”杰拉爾應著，“叔，您抓著點把手。”

“哎哎，好。”

三輪車動了，速度還挺猛，杰拉爾感覺得風像針一樣從臉上劃過去，他正等著后續，再看幾位大叔，沒事人一樣，剛剛竟然沒聽見？杰拉爾考慮著要不要再來一遍，前面風馳電掣的飽含激情的大叔開口了。

“前面銀行被搶了，門口玻璃碎一地，還有亂七八糟的一堆東西，讓我們過去收拾一下。干我們這行，不就是給別人收拾爛攤子的，小伙子，你還別瞧不起……”

“銀行搶劫案？人捉到了沒？”杰拉爾耐心等著領班說完才習慣性的問到，他對于看熱鬧很感興趣。

“捉到了，不過聽人說，還有人受傷了呢。”

“警察受傷了？”

“兩個人質，一個當時就死了，那個警察和另一個人質送救護車上了。是個女警，長頭發，真厲害的女娃啊。”

“女警？還有別的警察受傷嗎？”杰拉爾心里咯噔一下，艾露莎沒說過，但他猜她就是警察一類的工作。

“嗯，不清楚。你是不知道，那一地血有多嚇人……”

領班還在說話，杰拉爾聽不進去，先把手機掏出來給艾露莎打電話，女警不一定是她，但是他現在想要確保艾露莎平安無事。

嘟嘟……

還好，電話能打通。

急診室的紅燈亮著，麗莎娜焦躁的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等著，一陣鈴聲響起，麗莎娜聽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隊長的手機在自己包里。

生怕又有什么變故，麗莎娜拿過被扔在自己身邊的包包，翻找一通，手機拿到手里時，來電顯示都沒看，就滑了接通。

忙音中斷那刻，杰拉爾就迫不及待的問道，“喂，小艾，你在哪兒？”

麗莎娜被電話里陌生的男聲和親昵的稱呼嚇到，又看了眼備注，果然是杰拉爾。

“他們說附近有家銀行被搶了，你沒事吧？你在上班嗎？怎么不說話？不方便嗎？”

“隊長在醫院，你要來嗎？”

“小艾怎么了？”杰拉爾焦急的問道，“你們在哪兒？出什么事了？”

“電話里不大方便說，等你來了我們當面說吧。我們現在在A市第二醫院急診室。”

急診？杰拉爾握住把手的手又用力幾分，應了句“行”，電話都沒來得及掛就對領班說道，“領班，我女朋友出事了，今天這活我干不了了，非常抱歉，我現在就得走。”

剛剛杰拉爾打電話的全程他都聽著，領班也是個善解人意的人，就是性子和他開車不大一樣，是個慢性子。

他剛想說好，就感覺三輪車猛的一動，后面的幾個老伙伴還發出的吃驚的倒吸氣聲。他再一回頭，小伙子已經不在他車上坐著了，已經在路邊招停出租車了。

出租車師傅也是個好人，看到杰拉爾這么著急，又是去醫院，闖了兩個紅燈飚到最高速度把他送過去了。

醫院門口，杰拉爾連連道謝，一路飛奔到急診室，紅燈還在亮著，麗莎娜和露西就坐在外面。

明明該跑出一身熱汗，杰拉爾開口問麗莎娜時，卻發覺自己手心冰涼，“小艾……怎么樣？”

“你別擔心，隊長沒有生命危險。”麗莎娜沒提艾露莎血肉模糊的能看到白骨的肩膀。

“沒有生命危險……”杰拉爾茫然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做些什么，“沒有生命危險……”

好巧不巧，急診室的燈就在這時綠了，大夫從里面走了出來，剛摘下口罩，被杰拉爾一把拉住，“小艾怎么樣，醫生，她沒事吧。”

麗莎娜和露西也緊張的起身，三個人把大夫團團圍住。大夫見慣了這種場面，但一想到里面的是位警察，不免可惜和敬佩，“沒有生命危險，玻璃造成的創傷面積大，多數不深，已經全部取出了。”

幾人來不及松一口氣，又聽見大夫說道，“但是，左肩傷勢嚴重，骨頭被打碎一部分，剛剛修補上了，需要小心靜養，如果養不好，可能以后都沒有辦法提重物了。”

那不就是殘廢？露西也蒙了，她當時只注意到隊長的肩膀血肉模糊成一片，根本沒想到會這么嚴重。

這種情況下，反倒是杰拉爾最淡定，“謝謝醫生，醫生拜托你把養傷的所有注意事項都告訴我，怎么做有利于她恢復？食療，復健，只要有關的你都告訴我就好。”

“這個，你跟我來吧。”大夫也不想看到艾露莎一個姑娘家就這么成了殘廢。

“嗯。”杰拉爾跟在醫生身后，不知道是該放心還是該擔心。聽完了注意事項，杰拉爾自己又問了很多，坐在醫生對面的凳子上，手上的筆不再寫寫畫畫了，也沒動地方。

想想這會兒艾露莎應該已經進病房了，自己卻沒有勇氣去看，早晨還是個朝氣蓬勃的小姑娘，怎么出個門就躺那兒了呢？

杰拉爾有點難受。

大夫也看不下去杰拉爾這幅樣子，出言勸道，“你放心，那小姑娘沒什么事，肩膀處只要養好了，絕對沒什么問題，沒傷到根本。堅持按這上面的做，不會有問題的。”

杰拉爾點頭，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把筆放下，紙張疊好放進了上衣口袋里，道了謝就離開了。

病房里，艾露莎還沒醒，身上寬大的病號愈發顯得她人小，麗莎娜和露西一邊一個看著艾露莎，杰拉爾透過門外的玻璃盯著艾露莎蒼白的小臉發呆。

看起來這么小的這么弱的一個人，怎么有這么大的力量呢？

杰拉爾用力眨眨眼，推開門，對病床邊的兩個人說道，“你們倆先回去吧，把那邊的事情先處理一下，這邊我看著就好。”

“可是……”兩個人都有點猶豫。

麗莎娜也知道這樣守著不是辦法，這會兒領導不定下什么通知了呢，辦公室那邊沒人看著根本不行。但是讓她們兩個把隊長扔在這里，實在是不放心。

杰拉爾好像知道她們在想什么一樣，說道，“你們回去吧，這邊有我，沒事的，也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