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叫府醫！快叫府醫！”

李瀟看著渾身是血的方武，頓時大叫起來，他一把扯住腿部中箭的隨從焦急地問道：“七叔，發生何事？”

那隨從應道：“城外二里地遇襲，公主中箭！”

說話之間，方武已抱著高陽沖進了內室。府醫趕了過來，看到中箭的高陽，頓時驚慌失措，連忙叫人去請御醫！

早已哭得成淚人的漣漪破口大罵：“你個老不死，自己就是御醫下來的，還不快點施救！”

“老夫……不擅長治理箭傷！”府醫為難地說道。

漣漪見狀連忙將李瀟叫來，令他馬上去請御醫！

原來昏迷的高陽醒了過來，緊張地拉著方武說道：“不要……驚動……父皇！”

方武點點頭，用手觸摸她的額頭，幸好沒有發燙。他輕聲吩咐李瀟馬上派人去請城里最好的大夫回來，李瀟立即吩咐下去。

方武想趕回野狼莊去，高陽死死拽住他不放：“我都……快要死了，你還要離開……我？”

方武微笑道：“死什么死，才十幾歲的人就活膩了？”

“你別……騙我了，父皇說過，只要胸部……中箭，必死……無疑！”高陽幽幽說道：“我要你……抱著我，我才……死得安心！我有個秘密，想……告訴你。”

方武強忍煩躁，細聲安撫道：“什么秘密留著以后再說，我救過你一回，就能救你第二回！”

他突然想到什么，當即吩咐李瀟立即親自趕去野狼莊，向家中報平安并找雙兒取幾壇基酒。

很快，侍衛們請了兩位大夫回來，都是治外傷的高手。

第一位看了傷勢便直搖頭，連忙解釋自己醫術不精無法救治。第二位是個六十左右的老者，他神色凝重地估量中箭的具體位置，再比劃中箭的深度，半晌對方武和府醫說道：“老夫華林，從醫三十多載，此等傷勢得救都僅得一例！”

方武焦急地問道：“是何回事？”

華林沉重地應道：“那已是高祖元年，當時皇上只是秦王，得知李藥師中箭，八百里加急從高祖處搬來孫神仙。老年尚且年輕，于軍中救治傷員，曾有幸參此事。”

“那你能出手救得了公主嗎？多少銀兩無所謂！”方武急促地問道。

“恐怕老夫心有余而力不足也！衛國公的傷處是肩胛處，且插入沒這么深！老夫光知道法子也無濟于事。尋常此傷必事無疑，只要在軍中呆過便知！象這位腿部中箭，老夫倒是可以治！”華林臉帶難色應道。

那腿部中箭的隨從不知何時擠了進來，他倔強地應道：“你救公主便是！俺不急！”

方武掃了他一眼，四十出頭年紀，身材精悍，眉頭緊鎖，腿上插著一支箭仍當沒事人一樣。

方武沖他點點頭，問道：“七叔，此傷真的沒法救嗎？”從行動和隱忍力來看，此人應是從軍里出來的。

那隨從并不應話，只是憂慮地點頭。軍中四肢中箭者可以拔箭療傷，但胸部、腹部中箭者，只有等死的份。

孫神仙孫思邈、李藥師李靖、二十幾年前，已是遙遠的故事了，方武回頭問華林道：“孫思邈當時如何救治的？”

華林見一年輕小郎直呼孫思邈大名，心里有些不爽，但仍將當時情景細細道來：“箭頭有倒鉤，且卡與鎖骨之處，孫神仙不敢硬拔，他尋來鋒利匕首從傷處切開，將箭取出。爾后用大量問瘡傷藥覆于傷口之處，令人細心照料，并加與湯藥。數日之后衛國公方能脫險！”

這不就是直接挖出來嘛。李靖大老爺們能忍得了痛，換作高陽只怕直接一命烏呼了。

“華老，長安城除了您，還有誰善于此道的？”

華夫搖搖頭，說道：“大千世界，能人異士自是不少，長安城內能勝出老夫者卻是沒有！孫府雖在長安城內，但孫神仙行蹤不定，恐怕一時也找不到。”

專門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狗屁神仙，這年頭要是有手機多好，一個電話哪個角落都可以將人拎出來！

方武感覺希望飄渺，只怕尋得來高陽早都沒了氣！

“湯藥你會配吧？”肯定是些消炎功能的是藥，方武只知藥理，但卻不善長。

華林點點頭。

“麻醉藥可有？”

華林思索一會，才問道：“小郎君說的是麻沸散？老夫藥鋪里有的。”

有就好！這玩意三國時華陀便用過，唐代有也是正常的。

方武交待了一些物料，吩咐侍衛們陪同華林一起去準備，并吩咐漣漪下去準備開水、白紗布等。同時再三囑咐所有人必須封鎖消息！

公主府中向來是高陽作主，駙馬房遺愛一年難得見上幾回，此回高陽處于暈迷狀態，眾人已是六神無主，任由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發號施令，毫無異議地執行。

喚作七叔的隨從死活不肯去療傷，非得守于房門前，方武無心與他執拗，便由得他去。只知此人喚李七，自幼隨著李二浴血征戰，高陽出嫁后便隨著來了高陽府。

“七叔身手厲害！”

“沒你小子厲害！”

“為何不先救公主？”

“公主說你重要，上萬人等著你養活。”

“以后記住，有危險要先救公主！”

“不能再有下次！”

夜色中，李七的臉色看不清，但語氣很是堅定。

“你想自己出手？”

“嗯！”

“做過？”

“沒有！”

“幾成？”

“五、六成！”

“做吧！”

……

很快，李瀟帶著基酒回來了，片刻之后華林大夫也回到了。方武吩咐漣漪和兩個侍女留下，盡可能多地布置些燈和蠟燭，確保房里光線足夠。安排華大夫去指導下人熬藥，李瀟等人守于門外，確保安靜和安全。

華林這才知道對方竟然要自行動手！

他惶恐之余本想提出留下，但高陽傷于隱秘之處，大有不便，只得忐忑不安地去熬藥了，幸好方武已明確，給七叔治傷時再讓他幫手。

對此華林興趣不大，那個隨從傷于腿上，不處乎割開取箭、敷藥治理罷了。

整個高陽府彌漫了一股怪異的氣氛當中。

一個十八歲酒樓伙計，竟然敢給公主療箭傷！而且還是名大夫和府醫都束手無策的情況下！

這簡直是天方夜譚嗎，看來這小子真以為自己是神仙了！

但誰也不敢出聲反對，只怕被別人來一句你行你上。公主清醒時已明確吩咐不準驚動皇上，用府醫田大夫的話，只怕請來御醫也無濟于事，咱田大夫就是從御醫退下來的啊，能治他早就治了！

方武不知眾人心里想法，只顧自行處理自己的事。他先是于腦海中再三思索前世學過的急救流程，生怕遺漏些什么。匕首、紗布、口罩、開水、酒精、針線、燈光、剪刀、手套、消毒液……

沒手套和消毒液！這年代哪有這些東西，只得硬著頭皮上！

方武把匕首、剪刀和針放進開水里面煮著，再讓漣漪摸索著給高陽灌下些土制麻醉藥——麻沸散，沒有標準份量，只能參照華林所說的去估量。原本處理暈迷的高陽繼續昏睡著，害得方武一直擔心麻醉效果。

過了一刻鐘模樣，方武尋思麻藥應該開始發揮效果了，令漣漪和侍女三人戴上趕制的簡易口罩，便取出剪刀，將高陽的胸衣剪了個大圓洞，再將她的上衣完全剪開。嬌嫩的軀體呈現于眼前，一對飽滿堅挺的大雪兔影入眼簾，令人血脈噴張！

方武不由得心跳加速！他連忙深呼吸幾下，強行按下禽獸的欲望平息了心情。方武仔細觀察一下，心里暗呼萬幸！幸好箭是插在右乳偏下的位置，而非左邊的心臟！

他先用濃度堪比酒精的基酒清洗傷口，再用煮過且磨得鋒利的匕首小心翼翼地沿著箭頭的方向，切了個口子。隨著傷口劃開、鮮血頓時迸出！旁邊咚得一聲，一位侍女已被嚇暈倒地！

方武喝令顫抖不已的漣漪鎮定下來，雙手輕輕托住箭身，自己繼續劃開傷口。漣漪嚇得幾乎不敢睜眼，幾次阻擋了方武的位置，方武恨不得將她一腳踢開。幸好由于天冷穿著厚，箭被阻攔了不少力道，插入并不深，幾經折騰終于將箭挖了出來！不幸中的萬幸，整個過程出血并不多，也沒有傷及內臟！

看來咪咪大的好處除了增添女性魅力之外，關鍵時刻還能保命！權當是做了一次隆胸手術吧，松了一口氣的方武終于有心情想些齷齪的念頭。

他令漣漪給自己穿好針線，開始給高陽縫合起來。沒有曲形針和線，只是尋常縫衣服的針線，縫合起來難免困難重重。漣漪看著他笨手笨腳的，針在高陽的肉里扎來扎去，本想搶著自己縫，奈何此時的她手軟腳軟沒有一絲氣力！

傷口只有一寸多，好不容易終于縫合完畢，又是用基酒清理干凈血漬，再涂上華林提供的創傷藥，最后用紗布緊緊纏繞幾圈，大功告成！

漣漪給高陽穿上衣服，方武用白紗布擦干凈手上血漬，隨手遞給她。漣漪捧著沾滿血的紗布，再也堅持不住，軟軟地癱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