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老先生帶著王明走過幾條街道，看來很壓抑，一路上看著都很沉悶，可能是要走了心里留戀，畢竟故土難離，房子住了一輩子，自然是有感情的，這一次出去，孩子們都過慣了外面的日子，是不打算在回來了，房子也賣出去，真的是沒什么念想了？

“孩子，你別介意，我是要走了，但是很多事情沒了結。“欒立新半天以后，邊走邊說，“我不說話是因為心里有事。”

王明說道：“老先生，我能幫上忙嗎？”

欒立新沉默了一會兒，臉上閃過一絲狠厲的說道：“這是血仇，看來我是沒機會報仇了“

王明能感應到，那是一種滔天的恨意。這股情緒，直接引得王明心里震動不已。

欒老板沉吟了半天又道”不過走前能看到我恩人過得好，也算是了結了一樁心事。”

說完之后老爺子就不再和王明說話了，倆人繼續悶悶的走著。

走過幾條街，欒立新朝著一個宅子正門敲了幾下，王明暗暗地看著地段，這是三合街，后世有錢都不一定能買的下來的房屋。

王明暗暗咂舌，心里想道欒立新老爺子不愧是以前的豪門富戶，在這里有房契的都是解放前的達官貴人，看來是人以群聚是真真的。

開門的是一個斯斯文文的老頭，看了看欒立新，又看了看王明，招了招手，領著兩個人進了院子。

如意門的門窄小，門上額雕刻如意圖形，帶著傳統的文化味道。進門迎面看到的首先是疊砌考究、雕飾精美的影壁墻。影壁墻主要作用在于遮擋大門內外雜亂呆板的墻面和景物，美化大門的出人口。翻過影壁墻，再往里走是垂花門，就是古時候說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里面的二門。建國后，很多四合院淪為了大雜院，而改革開放后隨著城市改造的開展，很多傳統四合院被拆毀，但是三合街一帶卻一直保留著。房子布局保留完好，看著里面也齊全，小了點，不如欒立新老爺子轉手的那一套。

進了堂屋坐下，欒立新直接開口道，“老馮，前陣子你不是念叨你這屋子要賣嗎？賣的話，我給你找了一個買主，我一侄子王明。”

說完又看了一眼王明，王明站起來道，“馮叔叔，我確實很喜歡您這房子，是誠心想買。”

老馮剛拿出茶壺茶杯，王明趕緊接過自己倒水。

“欒老板確定要走了？”老馮沒有接過房子話茬，反而問道欒立新。

“確定了，我這輩子臨老了，當然想和自己的子女住在一起。”

老馮瞇了一下眼睛沉聲說道：“以前的事你就放得下？”

“放不下又能怎么樣？老馮你也放下吧，你親戚都在香江，你何必留在這較勁呢。”欒立新老爺子很無奈的說道

“我只要人活著，事情就放不下，過不去。”老馮恨恨的說道

王明沒敢多嘴多舌的問什么，有的時候知道的多了，未必是好事。

也不感應兩人的情緒，因為他們心底里的恨太深，倆人加一起，那種恨，讓王明都害怕自己不能承受。

老馮拿起王明倒好的茶，對著王明說道：“房子帶家具2000全賣給你。”

王明立馬掏錢，老馮掏出房契，收好錢，對著王明說道：“房契你收著，明天我收拾一下就搬走，后天你來取鑰匙，然后一塊去房管所辦過戶手續。”

王明殷勤的答應道：“好的，馮叔。”

老馮還是一句都不回復，自己慢慢地端起杯子飲著茶。

欒立新站起來嘆了一口氣，揮了一下手對著王明說道：“走吧”

走到外面，欒立新對著王明說道：“后天我就走，我的宅子你就隨時可以入住了。我們都是被整過的，心里憋著一口氣，以后離老馮遠一點。我看老馮想報仇，想的都發癔癥了，你回吧。”

王明點頭答應著，欒立新已經轉身走了。

老一輩的事太復雜，王明不懂也不好過問。

下午來來回回的走了一趟，拿下兩套房子，王明心里還是挺高興的。

傍晚王明來到批發市場來接李紅，吳麗芬看到王明，招了招手，走了過來。走近以后吳麗芬遞過一個奶油冰棍，說道：“吃一個根，天太熱了。”

暑天的燥熱確實很煩人，王明看著快要下班的點，接過冰棍，直接問，“麗芬姐有事吧，您直接說。”

吳麗芬舔了一下冰棍說道：“王明，大家情況都差不多，我也不藏著掖著。我們現在手里有些錢，及不敢存，也不好藏，我想著不如拿錢出來辦一個廠子，這樣錢就流動起來了，你覺得怎么樣？”

王明說，“不是能做不能做，而是敢不敢做。跟你練攤做個體戶不一樣，你要是做廠，就涉及到雇傭問題，你就要找個集體企業掛靠，這可不好找。”

掛靠在八十年代末九十代初興起，本身包含聯營的意思，但是鄉鎮街道可以不占有股份，私人只要交上幾千塊錢，就可以戴個紅帽子。更嚴格來說應該叫聯營，個人跟鄉鎮街道所屬企業一起合作，在工商部門登記注冊為“集體企業”，但是鄉鎮街道必須占有股份。

一方面是因為鄉鎮街道的財政普遍吃緊，另一方面是因為私人企業的發展有諸多限制，需要有個依靠，好繞過各路神仙小鬼，跟當時整個的社會環境有關。

后來有些私營企業摘掉集體企業帽子的時候，也確實在產權和資產界定的時候有了分歧，多了許多麻煩。

吳麗芬說到：“關鍵是想找人商量做什么產業，掛靠的事情好解決。我去南方進貨看了很多廠子，做的都是來料加工。其中服裝門檻低，好招人，只要有銷路就能賺錢。”

王明點頭迎合道：“最難得就是銷路和原材料，銷路咱們自己有，但是咱們這離南邊太遠，服裝即便是做起來也不如南邊直接出口便捷。”

吳麗芬笑著說道：“你不是正好認識林釗銘嗎？錢我們自己出，給他做代加工，廠子直接就設在南邊，他派人收貨就可以。想著讓你引薦一下，如果是他跟入股的話，所有的事情就都好解決了。”

王明搖了搖頭道：“他已經在特區買地設廠了，他的規模還很大，你們將來肯定就是競爭對手，如果他入股少了沒興趣，占股如果過高，將來生意做好了他就會直接吞下去，你們忙來忙去，這簡直就是給他人做嫁衣裳。”

吳麗芬想了半天，搖了搖頭說道：“你說得對，我再想想吧。”

王明吃完冰棍，李勇走了過來，最近李勇城內城外的收貨送貨，偶爾還幫帶著認識的人捎帶點便宜新鮮的瓜果，算是初級的快遞功能，在市內或者市場上都是有名氣的。以前悶聲發財很低調，現在他算是合資公司的員工，很是揚眉吐氣了一把。

李勇精神飽滿的走過來對著王明說道：“電影院的人從我這定一批便宜水果，剛送完，他們送我幾張電影票，我沒空，你帶著李紅去看看吧。”

李勇遞過來電影票，說道：“我那邊還有事，你們聊吧。”

吳麗芬也在想著自己的事，朝著王明說道：“去接李紅吧，有事我再找你商量。”

正要走開，肖衛國走了過來：“老板，這次進的貨電子表走的最好，掛鐘很多人家布置新房也是必買的，您看看這是您要的統計的銷售數據。”

肖衛國最近有點春風得意，以前咱們貨量少，是二手販子，利潤相對薄一些，現在咱們已經聯系上香江的供貨商了，利潤幾乎翻番，自己也跟著掙了不少。

王明翻看了一下肖衛國的統計表格道：“所有人的電子表款式都是一樣嗎？”

肖衛國道：“沒什么差別。”

王明知道閩浙一帶，尤其是烏鎮現在已經有很多小作坊，完全可以做塑料制品，這種電子手表表芯一樣，都是而多年前的技術，沒怎么發展，只要換個外面的殼子，電子手表就是新款；鐘表只要換上蒙子，換上表針也是一個新款。

“胡勇老家是浙省的，他負責小百貨，我讓他找一下電子表表殼的生產商。你嘗試單獨進一點電子表機芯，和掛鐘機芯，咱們自己出幾個新款，盡量跟別人家的區分開。”王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