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胎單身的我突然擁有一個女朋友,有點迷茫。相信很多人也很難理解道系青年的內心,道法自然,和佛系不同的是,我們會主動嘗試去接受他,融合他,雖然在男女的欲望之外,我還是有一種不自然的感覺。
我在鄭婭家待了一天,并不是說我不能再躲下去了,而是我感覺到抑郁和焦慮正占據我的內心。連續三年多不間斷的服藥,讓我對這些該死的藥物有著依賴性,我恨它們,可我需要它們。
這種感覺如同蝕骨的蟲一樣在我心里鉆來鉆去,難受至極,就連平時所念的《清凈經》都救不了我,這是欲望嗎?欲望一起來,誰也做不了神的道徒。
悲哀的、憤世嫉俗的、傻里傻氣的我,決定真正要為自己的人生好好活一次。
我很討厭那種事物脫離控制的感覺,我討厭那種無力感,所以我得好好計劃一番。
“首先,我必須盡量避開監控,所以地鐵和公交車可以排除出我的出行方式了,考慮到出行距離和隱秘程度,出租車無疑是最好的選擇,我無法想象自己神秘而冷酷地騎著共享單車的樣子。
其次,我對自己的定位要清楚。我是一個犯罪份子,要有一個作為犯罪分子的覺悟,要時刻把自己擺在人民群眾的對立面上,要時刻把自己的利益擺在首位,要時刻擁有危機意識。這就是我總結的三個“時刻”。
再之,我閱讀了《荊軻刺秦》等等我國古代經典優秀故事作品,為本次行動的順利展開打下了良好的精神基礎。
最后,祝李正平同志旗開得勝。”
我滿意地放下筆,背起鄭婭家翻到的舊旅行背包,準備出門。突然想到一句話:書生造反,三年不成。
我趕緊把這一些不良的想法拋開,努力地、堅定地、投入到我的事業當中。事實上,有精力讓我去做某些事情以及讓我感到非常慶幸了。
當我們能獨立思考并完成一件事情,而不是靠問父母的時候,就代表我們正在成長了,從小長到大的過程,每個人都很痛苦,只是每個人對痛苦的感受程度不同罷了,這種痛苦被非主流寫手們稱為“青春的疼痛”。
鄭婭去上班了,我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我暫時也沒有興趣去知道。我關上門,拉低連帽衛衣的帽檐,出發了。
以犯罪身份,隱藏著走進大街上,我的第一感覺就是,帽子捂得有點熱。
而第二感覺就是感覺《暗黑者》電視劇里演的都是扯淡。我曾經有過darker同款衣服,在夏天大家都穿著短袖的時候,darker身穿連帽長袍,臉部被遮蓋得嚴嚴實實,我在想,這樣不是顯得更可疑嗎?不過還好,現在是廣州的冬天,十來度左右,衛衣是最舒服的了。
我伸手在路邊攔了輛車,報了地點后,我躺在出租車后座深深嘆了一口氣。算了,不想那么多了,當游戲副本刷就好了。
這個精神病院是本區最大的精神專科醫院,離我這也不遠,要拿到藥,除了回到我那個出租屋拿,就只能來這兒了。在這拿藥只有兩個方式,一個是憑醫生處方開藥,另一個就是,搶。
精神病院并不是大家想象那樣精神病人到處走的地方,事實上,精神病人們被隔離到一定的地點,和坐牢差不多,甚至還差些。我前兩年自殺失敗的時候,被抓到這關過三個月,也看過許許多多形形色色不同的精神病人。
我從側門急癥室的位置走了進去,因為它的盡頭就是藥房。今天人不多,我鉆進虛掩著的急癥室,里面沒有人,有可能醫生陪著患者去了哪。
我隨便拿起一個白大褂和一個棉口罩,口罩里甚至還能聞到醫生的口臭味兒。做這些的時候,我心里是十分忐忑不安的。我本佳人,奈何做賊?
出門路過廁所的時候,我看到地上有個紙條,上面工整地寫著幾個字:李正平,進廁所。
是誰?按道理來說,沒有人知道我今天會來這兒。我的手伸進包里,握著那個堅硬冰冷的東西,能使我的心里硬氣些。
醫院的廁所總是很陰森,陽光永遠照不到這里,只有昏暗的燈光嘗試拯救這一片黑暗,廁所盡頭的隔間里正有人用手指節有節奏地敲打著門,我走過去打開隔間門,毫不猶豫地掏出手槍指著里面的人。
隔間里的人一頭灰紫色的頭發,嘴上還帶著嘲諷式的笑容,把我氣得夠嗆。
“你他媽怎么會在這兒?還有我是怎么回事?昨晚發生了什么?”我抓住紫毛的衣領,朝他低聲吼道。
紫毛還是那一臉欠揍的樣子:“你想引起別人注意就盡管鬧出動靜吧。”
抑郁以來,我就從來沒有生過氣,可是我發誓,我現在我是真的生氣了。我用槍對著紫毛的頭:“你他媽告訴我!”
“會用槍嗎?你知不知道你還沒打開保險?”紫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下我手中的槍,只用了數秒便拆解成零件了。
紫毛拍了拍我的肩膀:“正平,我是不會害你的,咱們做了那么久兄弟。只是現在有些事情你的確是不適合知道罷了,等事情結束,一切都會真相大白的。
“所以我現在該怎么辦?”我從口袋里抽出一只香煙,順手也抽出另一只給這個一向喜歡蹭煙抽得家伙。
“你把衣服給我,我幫你去弄藥,你在廁所等我,接著你去鄭婭那躲著,避避風頭,那里暫時還是安全的。”紫毛說道。
一根煙很快就抽完了,紫毛拿起我脫下的白大褂走出了廁所。
“等等…”我好像想到了什么,可是紫毛還是頭也不回,我也不敢走出廁所。
我心里有許多疑問,紫毛是怎么知道我要來這兒的?鄭婭又為什么會把我當成紫毛?還有最重要的是,紫毛到底是誰?
這個時候,我腦子里突然想起了鄭婭,這個淡淡的姑娘。準確來說,是她的眼睛,大大的,好像會說話似的。
時間過得飛快,我的思緒觸透了她的全身,靈魂的碰撞讓我多巴胺迅速分泌,產生出一種不可言說的快感。男女之間那點事兒,用激素分泌解釋,可以說得一清二楚。
天要黑了,紫毛還沒回來,我靠著廁所的墻壁睡著了,睡眠質量極好。
有一個女孩一直在我夢里縈繞不去,我永遠看不見她的臉。我們遠離城市,遠離虛無,腳踏實地,沒有夢想……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出租車上了,手上還緊緊握著一袋子藥。我沒有任何感覺,因為我覺得能讓我睡個好覺已經是最大的恩賜了。
這個城市的夜晚會發光,而且永遠不會停歇,偶爾會有一個陰暗的角落,供我們這些棄兒躲藏。人潮人海中,每個人都帶著疲倦而又憧憬的面孔,然后各自分散在城市的各個角落,最后迷失。
我示意司機停車,順手把手上的塑料袋扔進了路邊的垃圾桶里。
夜幕下,我的背影顯得悠長悠長的,我想我已經不再需要藥了,她就是我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