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門大開著,內(nèi)部擺設(shè)與當(dāng)鋪很相似,只是少了護欄。
此時,一個穿著青衫干瘦的中年人正懶洋洋的趴在柜臺上,見方易兩人進來,坐起身笑著問道:“小胖子,這還沒到點呢,你怎么就來了,是要減肥嗎?”
“我都瘦了一圈了,還用減肥嗎?!”吳越摸了摸肚皮十分委屈,而后指著方易道“他是今天新來的,可以領(lǐng)一顆辟谷丹。我倆今天夠吃了,不早點下工干啥!”
“行,還是小胖子你心寬敞,吃飽就行啊,”那中年人從柜臺下拿出一粒丹藥和一塊玉簡,低頭問道,“叫什么?玉簡帶了嗎?”
“我叫方易,來的太急,沒帶玉簡。”
“嗯,行,明天把玉簡帶上來補就”中年人說著突然抬起頭盯著方易問道,“你叫方易?”
方易有些疑惑的點了點頭。
那中年人把玉簡和藥丸都收了下去,對著方易和吳越兩人擺了擺手手,到說道:“何執(zhí)事說了,新來的叫方易的辟谷丹已經(jīng)用掉了,叫我這邊不用給了。”
“用掉了?”吳越看了看方易,又看了看中年人,問道,“用哪了?”
“何執(zhí)事說是他的勞務(wù)費。”中年人說完又懶洋洋的趴在了柜臺上。
“什么勞務(wù)費?!送個包裹就要一顆辟谷丹嗎?!這明顯是坑人啊!”吳越說著就要沖到柜臺上去。
那中年人看著吳越的眼神一下冷了下來,左手微張,冒出極淡的白光,似乎正等著吳越?jīng)_上來。
方易見勢拉住了吳越,呵呵笑道:“請?zhí)娣侥侈D(zhuǎn)告何執(zhí)事,我與他之間肯定有什么誤會。何執(zhí)事辛苦了,這辟谷丹便是在下的小小敬意。”
中年人看著方易似笑非笑的說道:“看你小子還有點眼色,我就跟你攤平了說,你是內(nèi)宗吳師兄帶進來的人,何執(zhí)事別的管不著,但因為你是吳師兄帶進來的,所以何執(zhí)事就一定會找你麻煩。”
方易眼神一凜,沉聲道:“他就不怕內(nèi)宗吳師兄嗎?!”’
“你是不是以為你是什么千年一遇的天才,被吳師兄看中帶進宗的?”中年人哈哈大笑,笑得快喘不過氣了,拍了幾下胸口才緩過來,“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你一個低級雜役,知道內(nèi)宗的人每天會帶多少人進宗嗎?知道宗門有多少懸峰嗎?你對別人來說就是隨手撿起來的一塊石頭,不!撿東西還要彎腰,你就是人腳底下的一塊泥巴,不小心被人帶進來而已。”
聽完這些,吳越一臉怒氣,嘴里罵罵咧咧,方易則面色不變,躬身向中年謝道:“多謝告知!現(xiàn)在請給我們兌換食物吧。”
“嘿嘿,還是你知趣,”干瘦中年人怪笑一聲接過玉簡,手中白光一閃,一道數(shù)字顯在玉簡上,干瘦中年人看了一眼,懶洋洋道,“三百又余二十斤,換食、換物,那邊都有標(biāo)注,自己去看吧。”
此人話音剛落,胖子吳越直接沖了上去,方易拉都沒拉住。
吳越幾乎趴在了柜臺上,對著中年人大叫道:“怎么可能才三百二,我算的好好的,怎么少了十斤!”
看著這干瘦中年人目光越來越陰冷,方易趕緊上前拉過吳越,換了吃食,便拖著吳越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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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越手中拎著食物跟著方易出了閣樓,兩人往房舍走去,小胖子一路上說個不停。
“我家世代都是做生意的,我算的最精準(zhǔn)啦!這兩天我特意算好的,怎么會少了十斤呢!”
“一定是那個王八蛋故意克扣咱們的分量!”
吳越嘮叨了半路,方易卻一句話未回,吳越看了看方易,忽然大聲道:“那人真是狗眼看人低!你要是泥巴,那我這掏錢硬塞進來的不成了狗屎了!真是氣死我了!”
“克扣就克扣!明天咱們多挖點就行了!”
“咱倆要努力修煉!進了內(nèi)宗看這些家伙怎么說!”
聽出吳越是在安慰自己,方易心中有些感動,搖了搖頭,擺脫之前各種雜念,開始跟吳越閑聊起來。
兩人下山經(jīng)過人群時,有幾道不善的目光向兩人投來,方易拉著想去找何執(zhí)事理論的吳越匆匆進了二號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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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剛才拉著我干啥?咱們一定要找那何大頭問問清楚,一顆辟谷丹可管兩天不餓啊,就讓他拿了下包裹就沒了,太虧了!!”吳越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看了看方易,又看了看手里的吃食,“反正你飯量也小,咱倆就先分著吃點吧。”
方易坐在床邊,翻看那本封面寫著《脫凡境》三個大字的書冊,頭也不抬的對著胖子說道:“你先吃吧,給我留點就行了。”
方易內(nèi)心激動不已,這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看到修煉之法,耳邊吳越嘮叨的聲音越來越小,方易整個身心再次完全沉入書中。
太陽的最后一絲余暉消失在西方,悄無聲息之間,一彎月牙便爬的高高的了。
正想著,忽然腹中一陣痙攣,方易摸著肚子才想起今天一日未進食了。
吳越這個胖子已經(jīng)躺下呼呼大睡了,桌上留了些吃食,房門上的玉簡發(fā)出柔和的光芒,將屋內(nèi)照的通明。
桌上還剩下三個饅頭,一個雞腿,能在吳越口中剩下這些東西著實不易,這些東西也確實夠方易吃了。
匆匆吃完,方易脫去鞋子,盤膝坐在床上開始按照書中指示擺好姿勢,準(zhǔn)備開始感受天地靈氣,然后引靈過體!
左手掐指舉過頭頂,右手握拳沉于腰腹,深吸緩?fù)拢龤忪o神。
一坐便是三個時辰,方易手腳已經(jīng)麻痹,可他仍在堅持,三個時辰里身體不曾動過分毫。
同樣的,他也什么都沒感覺到。
不停地沉入心神去感悟,每一次的沉入都是對心神的損耗,方易只覺得疲憊不堪,可下午那中年人的聲音總是不停的在他腦海中回蕩。
“你對別人來說就是隨手撿起來的一塊石頭。”
“不!撿東西還要彎腰,你就是人腳底下的一塊泥巴,不小心被人帶進來而已。”
他實在不甘心,泥巴也好,石頭也罷,他唯一想做的就是打爛那個人的嘴巴。
書中說“盤膝打坐,凝息精神。資質(zhì)超群者,盞茶而已;資質(zhì)中等,兩個時辰內(nèi)可得;劣者,十日內(nèi)可得;愚者,不知何年何月。”
當(dāng)初那個吳師兄說了自己資質(zhì)一般,如今已經(jīng)打坐近三個小時,還是沒有感悟到天地靈氣,難道自己就是所謂的“愚者,不知何年何月。”
今天若是不成功,對方易的打擊將是巨大的,因為書上那句“不知何年何月”實在太可怕了。
第四個時辰。
第五個時辰。
第六個時辰
方易已經(jīng)身心憔悴了,他實在堅持不住了,隨時可能昏過去,身體也開始搖搖欲墜。
“仙門難開”
這最后一絲念頭涌上心頭,方易便徹底堅持不住,昏了過去。
只有吃飽了,才有力氣修煉。
于是心神疲憊的方易第二日巳時便被吳越叫醒,拉著他開始一天的鏟土工作。
兩人出門時,整個雜役區(qū)已經(jīng)空無一人,在路上也沒有遇到其他人。
看出方易的疑問,小胖子吳越有些靦腆的摸摸頭,笑道:“其他師兄都比較勤奮,每日寅時卯時就出工,我每天都要睡到巳時才去干活,能吃個飽飯就行。”
說道這里,吳越似乎有些灰心,垂著頭道,“感悟了都快半個月了,什么都沒感悟到,沒修成仙就回家,我爹會把我打死的。”
同時天涯淪落人。
“到了這里就沒有退路了,我們雖然資質(zhì)不夠,但只要堅持,必然能夠打開仙門!”
這話似乎給了吳越很大的鼓勵,灰心垂下的腦袋又昂了起來,大步邁起來,兩人有說有笑的往土坑走。
只是。
堅持?不知這話方易自己是否相信。
時間就這樣流淌而過,轉(zhuǎn)眼間,方易來到宗門已經(jīng)十日了,每日除了挖土,便是修煉感悟。
十日,一無所獲。
每日到易物閣兌換金壤,小胖子吳越總會氣的哇哇大叫。
“每天十斤啊!十斤啊!今天都變成二十斤了!一個月都夠一車金壤了!”
“這看守的家伙天天私吞我們的東西!要不是你攔著我,我一定要跟他扯個清楚!”
沉浸于修煉的方易似乎很難被外物撥動心弦了,金壤也好,少了十斤也罷,只要能感悟到靈氣,什么都是無所謂的。
可十日間,方易什么都沒感悟到。
聽說易物閣有幫助感悟的玉石,只是價格實在太貴,要百余車金壤才能兌換,連溫飽都還沒徹底解決的方易,根本難以企及。
第十日的夜晚,拖著疲憊的身子,方易與吳越兩人進屋匆匆吃完東西,吳越倒頭便睡去。
方易盤膝坐在床上,心中感慨。
“今天是第十天了,也是最后一天了......”
“劣者,十日內(nèi)可得;愚者,不知何年何月。”
“若是十日內(nèi)都沒有感悟到靈氣,那真的是不知何年何月了。”
左手掐指高舉,右手握拳沉腰,凝息靜神。
五個時辰。
八個時辰。
疲憊感開始涌來,以往只能堅持六個時辰,方易便會暈過去。
暈著暈著,方易便能堅持八個時辰了。
但八個時辰與六個時辰?jīng)]有什么區(qū)別,仍是空無一物。
“看來我連"劣者"都不是......”
就在這時,天地間似乎出現(xiàn)了某種變化,方易一片黑暗的心神世界,猛地出現(xiàn)一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