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正中寬敞的樓梯，就是最好的走秀舞臺。隨著一陣大珠小珠落玉盤的琴聲悠悠響起，嘈雜的看客立馬安靜下來，紛紛抬頭向上望去。

粉色的簾幔微微掀開，從里面伸出一雙玉白的手，蘭花微翹，上下柔動，與樂聲合成一體。

大多數人都不由自主地張開嘴巴，期待著后面的精彩。但也有少部分行家看客，已經被衣裳袖口所吸引，準備迎接一場視覺盛宴。

潭金線給了小甜一個肯定的目光。

小甜身姿輕柔，如行云流水一般緩步出場，依著潭金線的訓練，全身亮相之后，并沒有急著上前，也沒有像往常見到客人一樣，臉上堆起獻媚的笑。只見她目光微轉，居高臨下地掃了一遍全場后，若有若無、略帶傲慢地停在了大門方向。

一向被討好慣了的男人們有些不適應，但是看看身邊的人，又都沒有動靜，只好暫時忍了。

琴聲越來越急，似一場突然而至的大雨打在芭蕉葉上，節奏明快。

小甜輕輕地牽起裙擺，原地轉了一個圈。

“哇！”

臺下有人發出贊嘆的叫聲。她身上，衣為絳紫，裳為月青，腰線直接高至胸下，再間以無數不規則的小褶子。這樣的設計，本身就會顯身高，加之是站在臺上，從臺下人的視角看過來，更加身姿挺立清秀。

小甜有點緊張。

按照事先的約定，如果表演失敗，沒有給香蓮樓帶來預想中的收入，不但是她要與蓮姑簽下下半輩子的賣身契，就是金線，也得為蓮姑所用，成為香蓮樓專屬的成衣師傅。

成敗就在眼前。盡管天氣已經轉涼，小甜的額頭還是起了一層密密的汗珠。

簾子后面，春妍焦急地問道：“師傅，小甜姐姐好像不對勁啊？”

潭金線理解小甜此時的壓力，如果她出聲提醒，小甜只會更加緊張。

“沒事，我相信她一定行的。”

臺下的男人，一個個像是餓了七天七夜的狼，小甜就是放在他們面前的一碗肉。他們的眼睛，急需要小甜以放。蕩誘惑的身體扭動來解餓解饞。

可是那個女人卻像是被點了穴一樣，身體僵硬，一動不動。

“怎么辦，師傅，小甜姐姐真的忘記了怎么走啊？”

潭金線拍拍腦袋，是啊，小甜是妓女，平時站在門口拉客時，她可以臉上帶著虛假諂媚的笑，對男人投懷送抱。可是突然要她高高在上，主導全場的氣氛，她還沒有這樣的氣場。

臺下已經有人起哄，嚷嚷著要去對面倚翠閣聽曲。

見此情景，潭金線果斷起身。

出門前，潭金線特意換了一身簡單干練的衣裳，就是為了方便做事。現在看來，她得像在現代社會那樣，以強干簡練的設計師身份上臺，與小甜共同走秀。

等消除小甜的緊張之后，她再退出不遲。

潭金線邁著自信的步伐，動作利索地掀開簾子，走到小甜身邊。

“別怕，跟著我！”她邊說邊拉過小甜的手，才發現那手心早已是汗浸浸一片，還在微微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