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依舊心頭煩躁,像千萬只蟲在心頭爬,想撕爛,想摧毀。她艱難地按壓住自己的情緒,此刻她不想發(fā)作。
至少,她不想在白慕時面前發(fā)作。
白慕時笑盈盈地挽過蕭然的手,走進了校門。蕭然驚訝地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沒有反抗,連一點厭惡的感覺都沒有。冬日陽光明亮,綠道旁的樹木已經(jīng)光禿禿了,樹影斑駁得不如夏日的好看。
可蕭然覺得,還好,還好。
蕭然有點忐忑,有點小欣喜,和同學親密地走在校道上的時光恍如隔世。兩人無言并走,氣氛會不會有些尷尬呢?蕭然裝作不經(jīng)意間瞥一眼,白慕時神情自然,淡淡微笑,沒有一點尷尬神色。
蕭然想,這種事情,對于學生來說再也正常不過的吧。
關系較好的同學之間嘻哈玩鬧,親密地走在一塊說說笑笑,聊著最新的服裝潮流,吐槽熱播劇的最新劇情,或者小心翼翼懷揣不安地互訴暗戀某某某的情愫。
這些事離她都太遙遠了,她一直告訴自己她不需要這種多余的情感和經(jīng)歷,像這種不癢不痛的生活情節(jié),一無是處。
都是螻蟻們抱在一塊相互取暖罷了。
她一個人也能很好。
可是,這里面還有一個邏輯,不需要不代表不想要。就好比饞嘴的人,每個人每天只需要攝入一定的熱量即可,多一分都不需要??墒撬麄兤€有精致的下午茶,油膩膩的宵夜,各種各樣的零食。
人們總是喜歡要得更多,更多的非必需品。
蕭然發(fā)現(xiàn),其實她也一樣,一樣地貪婪。
“你還不習慣吧?”耳邊響起白慕時悅耳的聲音,蕭然不知如何回答,她好像不應該和白慕時那么親密。
“慢慢你就會習慣的了,學校就是有點吵而已?!卑啄綍r安慰說道,蕭然抿嘴笑笑。
“白慕時……同學”蕭然艱難地說出口。
“你不介意的話,叫我慕慕就好了,我看你叫我的全名叫得好辛苦哦?!?
“可是林時……”
“不用管他?!?
“……”
白慕時笑道:“你還怕林時?你不是一個人可以打到好幾個男生的嗎?”
蕭然:“……”
蕭然一噎,局促不安。原來她都知道啊,蕭然想。
蕭然緊張地問道:“那你……不怕我嗎?”
白慕時反問道:“你不是不打女生的嗎?”
蕭然再次說不出話來。
半晌,蕭然忽然間想起了什么:“上次我去糖果屋的時候,你說你知道我會來,這是……”
這是為什么呢?
白慕時頓了一下,隨即眉開眼笑:“那個啊,我就是賭一把而已,陳老師經(jīng)常來光顧我的糖果屋,每次來都來說你的事情?!?
蕭然瞪大雙眼,心里不安:陳老師在糖果屋跟白慕時說她的事情,這老師怎么這樣!?
白慕時注意到蕭然不滿地蹙眉,轉而說道:“其實,糖果屋門前有一個信箱,就是那個舊舊的小木箱,會有許多人把自己的煩惱寫在信上放到里面去,除了我之外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信里的內容,我也不會回信,你的事情其他人不知道。”
白慕時心虛地移開視線,陳老師后面和她訴苦的事情的確只有她自己知道,可是蕭然的基本情況,在陳潔第一次家訪前,還有林時知道……林時好像還告訴了林雪……不知道林雪有沒有告訴high少和古仁。
蕭然沒那么好騙,她猜測白慕時的話避重就輕,肯定沒那么簡單。
“那她都說了我什么?說我死性不改,打架斗毆,是個徹頭徹尾的小太妹?”蕭然的眼眸驀地陰冷起來,先前的局促一掃而光,漂亮美艷的雙眼蒙上一層兇狠,用力地甩開白慕時挽著她的手,周圍的氣息變得冷凜,宛如一個逞兇斗狠的問題少女。
“沒有,你別激動,她要是這么討厭你,能讓你來找我嗎?”
白慕時繼續(xù)說道:“而且,還是我叫陳老師讓你來找我的?!?
蕭然看著白慕時,眼神緩和了許多。
“那段日子,陳老師勸你都勸到心灰意冷了,她一個實習老師做到這份上也是不容易,她的實習期也快到了,馬上就要走了,不把你勸回來,她心里頭的大石是放不下的,所以我就想幫幫她。”
白慕時眼睛一轉,問道:“最近幾次陳老師來找你是不是帶了幾杯奶茶?那是我讓她帶的,她說你喜歡喝一種紅茶,還送了幾包給她,我就拿你給她的紅茶調制成了奶茶,我猜你肯定喜歡喝,那自然就會對奶茶的店鋪感興趣,我再讓陳老師提一下調奶茶的人是你的同班同學,讓你來和同學交流一下,這樣的話,說不定就會來了。”
白慕時開心地眨了眨眼睛,像是贏了比賽的孩子。
蕭然愣住了,這原來是個套???
蕭然疑惑問道:“不對,我大可以裝作客人來喝奶茶,根本沒必要跟你亮明身份”,話語一出,蕭然立刻反應自己錯了,不是,自己在糖果屋壓根沒亮明身份,白慕時看到她第一眼就叫出了名字。
原來只要自己一去糖果屋,就已經(jīng)無路可逃了。
平時走三分鐘就能到教學樓的校道,硬是被兩人走成了十分鐘。
蕭然腦海了閃過一道光,轉而問道:“余寒也愛喝那種紅茶?”
她記得不是啊。
白慕時笑道:“他愛喝綠茶。”
蕭然:“……”
蕭然又問道:“你是看準了我們是吃貨?”
不,是看準了你們都想回來上課的心。
白慕時沒有回答,只是笑笑不說話。
2班后排異常安靜。
2班最后排靠門的位置放置了一套新桌椅。一個鍋蓋頭眼鏡小哥好奇地看著旁邊的桌椅。從上一次調座位后,他就是一個人“自力更生,自娛自樂”。
如今看著這嶄新的桌椅,眼鏡小哥的心中燃起了昔日的溫暖火焰,回想起當年有同桌的幸福時光,臉上不自覺地洋溢出幸福溫暖的微笑。
可下一刻,眼鏡小哥的微笑就凝固在了冷風中。
一只白皙節(jié)骨分明的手拉開了眼鏡小哥旁邊的椅子,噼里啪啦幾聲響,一個高大修長的身影坐在了新座位上,動作粗魯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