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師爺適時地站出來，吩咐衙役們封鎖現場，對在場仙民進行挨個檢查。

沒事兒的立馬回家，有外傷的留下看管。

亂糟糟的縣衙終于平穩下來了，各人都按部就班開始做事，一切步入了正規。

——

嚴大人和蔣師爺請他們幾人一起到了后面的內堂，嚴大人親自給白發老頑童斟上一杯果汁，問道：“老先生，那些發病仙民，隔離之后是不是能再加個符咒啥的？何時會再發狂啊？”

剛才人多嘴雜，不方便深究細問，現下沒有外人，嚴大人就開門見山的發問了。

白發老頑童說：“無妨，我已在他們身上下了定身咒，十天半個月里是不會再發狂了。但時間拖得太久，恐怕他們性命堪憂，甚至會變成離魂尸。”

聽聞此言，眾人都顯得面色凝重。

——

嚴大人清了清嗓子，終于問起了重點：“老先生，依您所見，這怪病究竟是何緣由？可有破解之法？”

白發老頑童喝了一口果汁，像個小孩子一樣吧咂嘴，才說道：“將那老鴨搓澡的木桶搬來吧。”

雖然不明所以，但嚴大人還是趕緊讓人將那木桶搬了過來。

白發老頑童問道：“你們看這木桶可有何不同之處？”

嚴大人、上官飛羽和云慕白圍著那木桶看了一圈，也沒發現有什么異常。

上官飛羽和云慕白對視一眼，說道：“這木桶好像，特別臟——就像用了十年沒清洗一樣——”

嚴大人湊近了一看，還真是，那桶壁桶底都積了一層奇怪的東西，似乎也不是普通的污垢。

——

白發老頑童走上前，手拈了一個仙訣，朝那木桶一指，“現！”

那木桶里赫然浮現了一個綠悠悠的小怪物。那綠悠悠小怪物撒腿兒就跑，卻被白發老頑童捏在了手上。

眾人定睛一看，只見那是一個披頭散發、毛毛躁躁、綠油油的小童子，瞪眼張口，伸著長長的舌頭，只有一只腳，腳上長著長鉤子一樣的指甲。

嚴大人驚呆了：“這是何物？著實從未見過啊！”

白發老頑童說道：“這小家伙叫垢嘗，住在澡堂子里，專門趁著夜深人靜時溜出來舔舐浴桶里的污垢。”

嚴大人：嘖嘖嘖——

云慕白：哎呀呀——

上官飛羽：俺滴個天爺啊——

蔣師爺：淡定。

——

白發老頑童繼續說：“越臟的澡堂子它越喜歡，凡是被它舔過的地方，不但不會變得干凈，反而會愈來愈臟，洗也洗不掉。哎呀，那叫一個臟啊——”

莫急莫怕，白發老頑童從懷里拿出一只墨綠的小蟾蜍，只見它伸出長舌頭一卷，就已經將那小怪物吞入了腹中。它咀嚼了幾下，滿意的打了個嗝，口中吐出一個小小的黑色火焰，瞬息即滅。

“呦呵，果然垢嘗是沾了魔氣的。”白發老頑童依然是調侃的語氣，但面色明顯有些凝重。

——

上官飛羽問道：“那些發狂仙民身上的魔氣，就是通過這垢嘗傳播的？”

白發老頑童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這垢嘗只要有污垢容身，生存繁殖極為迅速，此刻只怕已經蔓延很廣了。”

至此，事情已經明晰，老鴨店掌柜用有魔氣的垢嘗感染了店里的客人，那些垢嘗再通過其他污垢生存傳播魔氣。那些被魔氣感染的仙民才會陸續發病。

——

魔氣？

但是好端端的山海境里怎么會出現魔氣害人？

涉及到魔，這事兒可是鬧大了。

嚴大人摸摸自己胸口，感覺有點心悸啊，他口中喃喃念叨：“這事兒得趕緊上報！太大了——太大了——”

既然是魔氣，那就不是一般人、一般法子能化解的了。

——

白發老頑童神色嚴峻的說：“嚴大人，現下我們不知城中隱藏著多少魔氣垢嘗，那魔氣波及到了哪里，廟會得即刻停止了。還有，立刻上報求助——”

嚴大人和蔣師爺心中十分清楚此事的嚴重程度，兩人對視一眼，撒開腿小跑著，分頭去上報和宣布暫停廟會了。

安排完畢，白發老頑童就尥蹶子了，兩手一攤，“哎呀呀，這可太麻煩了——我不管了——”

——

白發老頑童趕緊將上官飛羽和云慕白拉到一邊，問云慕白道：“你這小后生叫甚名字？家住何方？怎么會來到這烏木城，你這是要去何處呀？”

這一連串直擊靈魂的哲學終極問題，幾乎驚呆了初出茅廬的云慕白。

老年人的問題可真多誒。。。都是好奇寶寶來的嘛。。。

——

云慕白乖乖回答：“老前輩，我叫云慕白，我從大荒山來的，要去鐘山拜師學藝。”

鐘山？拜師學藝？

白發老頑童臉上的表情包輪番上映，精彩極了，驚訝、難以置信、佩服——最后這些都歸于一個大大的問號。

白發老頑童看起來若有所思，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但他竟然也沒再繼續追問，最終只是簡單夸獎了云慕白道：“是個有志向的好孩子——”

說好的老年人問題多呢？

——

很快，廟會緊急暫停了，烏木城也封閉了，那些外來趕廟會的仙民精怪也被困在了城里。

城中大大小小的各處客棧都人滿為患。

村官大人雷厲風行的頒布了幾條新令：

一、即日起，烏木城封閉，任何人不得外出。

二、即日起，家家戶戶務必將自家洗澡器具刷的干干凈凈、一塵不染，官兵們將挨家挨戶上門檢查。若遇刷不干凈澡具，即刻送往縣衙。

三、城中各處客棧一切消費只能降價、不得趁機漲價，要發揚城里民風，維持樸素消費水平。

四、縣衙隨時接收各類舉報，若發現趁機漲價，罰處一千仙貝，五百給舉報者，五百充公。若發現不清潔洗澡器具，罰款三百仙貝，一百仙貝給舉報者，二百仙貝充公。

有條不紊，看起來，這嚴大人倒是有點東西。

——

新令一出，城中男女老少都齊齊動手，都開始洗刷自家澡具。

最慘的是那澡堂老板，因人手不夠，老板只能親自上手，吭哧吭哧洗刷澡堂的每一個犄角旮旯。

沒辦法，誰讓那些官兵們查的嚴啊。

這檢查澡具的場景在整個烏木城成為了一道令人矚目的風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