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坐上FPB舞團的女主演的位置，塔妮婭也不是沒有眼色的人。她知道這段時間的糾纏，已經讓楚諾很不耐煩了，但她也別無他法啊。

雖說她當過女主演，可是舞團里如她這般的女首席還有好幾個。現在舞團正值更新換代的時期，楚諾已經是頂級Lead Principal，而女舞者們為了成為臺柱級的Ballerina flats，更是手段頻出。

而如果此時她能成為楚諾的固定搭檔，一切問題就能迎刃而解了。這樣借勢與其他女主演競爭，那她無論是技術實力，還是資歷背景方面，都會占盡優勢，名譽地位唾手可得。乃至，能近水樓臺先得月，和德洛奈家族有更進一步的關系，也未可知。

但此刻，面對楚諾古典深邃的容貌，塔妮婭卻升不起半點旖旎的心思。這個男子，古板嚴峻，矜持守舊，像一個清教徒一般。整天除了排演練舞，就是學習閱讀，一點年輕人的活躍熱情都沒有！

而且軟硬不吃，不管是他人邀約或者舞團集體活動，他都不怎么參加，基本沒給人任何靠近的機會！

“不知道你想要談什么？”楚諾平淡地開口，不欲與她多待。

塔妮婭迅速回神，她強迫自己掛起笑容，發現楚諾神色嚴肅刻板，便連忙出聲道：“是這樣的，nino，我想請教你一些雙人舞上的問題，”見他眼里的不耐更甚，也不接話，塔妮婭咬牙又道：“現在你還沒有固定舞伴吧，不知道能不能請你指導考慮一下我呢？”

塔妮婭也不想這樣生硬地直接跑來詢問他，但她之前一直找不到拉近彼此關系的機會。而且，她還得知前幾日有一個女舞者請舞團高層幫忙說項，想要當楚諾的搭檔，也被他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楚諾平淡漠然地聲音響起：“抱歉，我并沒有找固定舞伴的打算。”他的語氣禮貌而疏離，神情矜貴沉靜，卻只襯得人倍感拘謹尷尬。

安東尼瞥著塔妮婭狼狽離去的身影，覺得這菇涼真是不走運。這幾天艾小姐忙著排練舞劇，將聯絡時間改為了兩三天一次，楚大人正不高興呢，她還上趕著找不痛快。固定舞伴？想要拉人做靠山？楚大人才不會去介入舞團里的地位之爭呢。

助理先生正腹誹著，卻聽到楚大人輕輕吐出一句：“固定舞伴嗎……”呃？難道自己猜錯了，大人還有打算？

而惹得大人不開心的艾眉，現在正汗流浹背地練著舞。距離皇家舞校《Coppelia（葛蓓莉亞）》公演的日子越來越近了，高年級的舞劇排演也愈加嚴格辛苦。每天排練完，還得準備會考復習，所以艾眉都沒多少空閑時間跟楚諾聯系了。

跳完一段coda，艾眉扶著崇恬瞬的手臂站起來。編導丁雷老師斟酌他們的表演，輕聲指出一點：“艾眉你可以表現得更憤怒一些，這段Swanilda發現未婚夫有情況，她很生氣。”

艾眉揣摩片刻，Swanilda的個性活潑天真，對于弗朗茲的變心，恐怕她是自尊受挫的憤怒，多過戀人背叛的傷心。好的，明白了。

她呼一口氣：“所以其實她不怎么傷心，主要是憤怒是嗎？”

丁雷點頭：“沒錯，主要是憤怒，你們再試一次。”

艾眉和崇恬瞬又開始重復剛才那一段雙人舞，白夏樹和寧凌在旁邊圍觀。這時，小練功室門口出現一位學生會的成員，是白夏樹認識的人，于是他便走了過去。兩人在小廳外說了些什么，不一會兒，那人離開了，但白夏樹的神情卻嚴肅起來。

“怎么了？”寧凌見他回來，開口問道。

“沒什么，低年級公演那邊的排練出了點事情。”白夏樹小聲回答。不過，他的心情可不怎么輕松，因為事涉白瑪麗。他決定等會兒還是去看看妹妹吧，發生這樣的風波，又是由她引起，她肯定不好受。

下午的排練結束，艾眉跟寧凌他們告別，疲憊地回了寢室。姬香也正好掛斷與夏菲的通話。見艾眉進來，姬香逮著她，又將今天《紅鞋女孩》公演排練時的“遲到事件”科普了一遍。

“我看你們那邊還得出事，樹欲靜而風不止啊。”艾眉感慨。

“真是煩死了，還能不能安安靜靜地跳舞了啊！”姬香焦躁。

聳聳肩，艾眉拿上衣物，進了浴室，還有一大堆作業在等著她呢，沒時間悲春傷秋，看戲八卦啊親，留下室友獨自捶床。

第二天，姬香按時踏進訓練廳。因為“遲到事件”，昨天的排演耽誤了不少時間，訓練進度還沒有完成，所以今天主演也得繼續來大廳，參加昨日未完成的合練。

奇怪了，姬香環視四周，今天人好像少了很多啊，排練時間快到了，怎么大廳里還是顯得空蕩蕩的？！

“不好了，”訓練廳門口傳來一陣叫嚷，幾位三年級女生氣喘吁吁地大叫：“‘天鵝組’的人堵在辦公室那邊，要求撤換編導老師！！”

“他們罷訓了！！還在布告欄那邊貼了很多傳單，說什么馬雅前輩是白瑪麗的母親，所以包庇女兒，處事不公正！！”

“太可惡了，他們威脅說不換編導，就不會繼續訓練，‘天鵝組’全體退出《紅鞋女孩》舞劇公演！！”

現在還留在訓練大廳里的參演者，除了交流生們，基本都是“鴨子組”的人，聽到這個消息，全體嘩然。學員們群情激憤，商議著去辦公樓那邊聲援馬雅，絕對不能讓“天鵝組”換掉編導老師，否則一旦他們成功，“鴨子組”就等著被清理吧。

“走，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們快去那邊，一定要阻止他們！”

“沒錯，好不容易這次的公演，請來的是偏向我們的編導。如果撤換掉馬雅前輩，他們一定會讓偏袒‘天鵝組’的人上臺，我們絕不答應！！”

“快走，我們去辦公樓，你們幾個去布告欄那邊！跟那些不明真相的同學們解釋實情，不要讓‘天鵝組’誣陷成功！！”

看著這一廳狼藉，姬香拍拍額頭，果然被艾眉那張烏鴉嘴說中了，這還真是沒個消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