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香一直站在一旁，只是看著沒有出聲。等陳杏杏她們離開了，她才走到艾眉跟前，直視著艾眉的眼睛，姬香抿唇輕聲問道：“你不問問我為什么從來不管‘鵝鴨分組’這些內斗嗎，你不指責我對認識的人也不會出手相助，不怪我是非不分嗎？”

艾眉驚訝，她倒是從來沒發現姬香神經這么纖細啊。見姬香問得認真，艾眉也嚴肅回答：“好吧，說說你的辯詞，如果合理，本宮就赦免你的罪行吧。”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姬香一僵，無奈看了她一眼，再嚴肅地氣氛也能被艾眉攪和了，不過該說的還是得說：“我家里也是皇家舞校的股東之一。但我父母的事業重心卻不在這里。我從小被送進初級部學芭蕾，父母工作忙，基本不怎么管我。”

頓了一下，姬香接著說道：“我去世的祖母和崇老夫人是手帕交，自我進校以來，崇奶奶把我當孫輩照顧。不管是生活上，還是芭蕾學習上，她都關照我良多，可以說是眼看著我長大的。所以，我不能違背她的意愿，也不愿意違背。”

艾眉明白了她未盡之言，姬香知道崇老夫人有些做法不妥當，有些想法不正確，但她不會去頂撞她，去忤逆她，道義上不能，感情上不愿。而她自己又不喜歡他們的做為，所以只能當做看不到。

艾眉走過去，伸手掐上姬香的臉，挑眉說道：“是嘛，咱們姬香大仙女，心氣兒多高啊，爾等凡人只能仰望，那配仙女出手相救啊，看你一眼都得謝恩。”姬香一呆，不知道艾眉這是安慰還是諷刺啊。

艾眉一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想什么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在諷刺你啊，對的，沒錯，就是諷刺你。”

艾眉掐著她臉不松手：“拜托仙女想想，我跟仙人交朋友，就是為了讓你給我這小可憐兒撐腰，給我這小嬌花兒出氣的啊，你都不出手，我要你這個紙片兒仙女做什么。我要和你絕交。”

姬香呆了一會兒，因為臉頰被艾眉掐著，嘴里只得含糊不清地說道：“你不指責我，沒站在你那邊嗎？我和她們都保持距離，她們也都說我太清高也太自私。”

艾眉一臉抓狂：“你今天腦子被短信暴擊壞了嗎，站哪邊啊，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站哪一邊的。這破學校，事兒還不少，你咋不站天上呢。”

姬香低下頭，艾眉拉著她回宿舍：“看來狗血也會傳染，沒想到連你都中招了，快回去洗洗吧，不要傳染給我哦。拜托，我今天已經承受多次狗血暴擊了，人生艱難啊，不要互相傷害了。”

被艾眉拉著，姬香慢慢露出了笑容，她覺得自己真的很幸運。

一回到寢室，艾眉就把姬香關進浴室，勒令她不洗干凈滿腦子的狗血，就別出來了。

艾眉坐到書桌前，打開筆記本電腦，還要查找資料，“芭蕾舞中的對抗力，……是人體運動力學中……，通過肌體肌肉各部分……”

看著手提屏幕上一排排猶如天書的解釋，艾眉：“……”，好累，心累，感覺再也不能嗨了……

思考了一會兒，艾眉點開了短信，好吧，她發誓，她真的，絕對不是在報復。

“這段群舞，還要再慢一點，你們過去再找找感覺。勾爾娜的花園變奏準備一下，”皮埃爾正忙碌地安排舞團參加《Le Corsaire（海盜）》演出的舞者進行排演：“埃麗絲，親愛的，快一點，你也不想J將火發到你頭上吧。”

今天下午的排演很不妙。FPB舞團的首席之一，曾經的當家臺柱杜布維在缺席了三天訓練后，終于在今天中午時分，由他的經紀人向舞團發來了解約書，跳槽去了老對頭LB舞團。

雖然大家心知肚明，杜布維的技術早就大不如前了，訓練也懶散敷衍，而楚諾的上位也已經開始進入倒計時，但舞團和臺柱兩方這樣撕破臉皮，還是弄得人心惶惶，影響到排練進度，大師很不高興。

埃麗絲是新近提上來的一級獨舞，很年輕活躍的一個姑娘，但她也很明白J?呂利大師這個素有“暴君”之稱的鎮團編導，發起火來有多可怕。所以她迅速做好準備，打起精神，全神貫注等待J的檢驗。

楚諾剛完成一段阿里變奏，哦，這次大師將男主演康拉德和阿里的角色合二為一了，楚諾得跳兩個角色的份額。但憑著出色的技術，充沛的體力，毫無疑問，順利完成了自己的表演。

大師臉色緩和了很多，走了個影響眾人情緒態度的毒瘤，也是件好事。而且杜布維的離開，也讓楚諾的上位順理成章，利大于弊，沒什么好生氣的。見慣了大風大浪的大師也慢慢放平了心態。

見大師沒有再板著臉，而是心平氣和地給“勾爾娜”埃麗絲解析舞步動作，指導她體會角色情緒，楚諾放心了些，老師那么大年紀了，氣久了傷身。

走到一邊坐下，楚諾將《Chorégraphie Procédé de création》（《舞蹈創編法》[法]卡琳娜?伐納著）拿起來，翻到夾著書簽的那一頁，準備繼續他的閱讀。

“哎呀，好別致的書簽啊。”一道輕柔的語音打斷了他的研習，出聲的人是本次芭蕾舞劇的女主演，塔妮婭?祖波，她也是舞團的女首席之一。

塔妮婭是位金發耀眼，碧眼如波的美人，長相甜美可人，身材嬌小玲瓏。她笑容親切，姿態自若：“Nino，這是你上次去D城帶回來的嗎，很精巧啊。”

這是艾眉那天在機場送給他們的紀念小禮物，而且每個人的禮物都各不相同。顯然是用了番心思來挑選，并不是直接批量購買好了分發給大家，只用來表現禮儀周到。

他得到的小禮品正是這枚大葉紫檀書簽。典雅考究，十分切合他所喜好的古拙氣韻，也是他正用得著的東西，實用而且合他心意。

楚諾頷首作為回答，卻沒有出聲，表明他并沒有聊天的興趣。

塔妮婭識趣地笑笑，笑靨甜美：“就不打擾你了。等下的大雙還要麻煩你指導我一下哦。”